第十五章-《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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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里躺了兩天之后,周助理終于主動跟他聯(lián)系,給了他李程秀新的手機號。
邵群盯著那個號碼猶豫了大半天,才鼓起勇氣按下了通話鍵。
李程秀溫和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喂?”
邵群只覺得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頭疑惑地又“喂”了一聲,邵群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程秀。”
電話那頭毫不遲疑地掛掉了。
邵群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不死心地一遍遍打著那個號碼,直到那頭徹底關機。
他不過是想聽聽他的聲音,可是他已經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了。
邵群顫抖地按著按鍵,輸入了“我想你”發(fā)了過去。
這短短的三個字就像把密封著邵群的情緒的匣子猛然打開了一般,他突然體會到了情緒臨界崩潰是什么滋味兒。
他一遍遍地輸入發(fā)送著“我想你”,就像要把這段時間以來的思念、悔恨、委屈、傷心都一并傳遞過去,乞求對方能給他一點同情和回應,他一遍遍地發(fā),直到眼睛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
李程秀用公司的電話給黎朔打了過去,跟他說自己換了手機號。
黎朔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換號碼?”
李程秀小聲道:“電話卡丟了。”
黎朔道:“沒關系,電話卡丟了號碼還是可以補辦的,明天帶你去補好了。”
李程秀忙道:“不,不用。”
黎朔皺眉:“不用?”
李程秀支吾道:“我,我買了新的。”
黎朔在那邊兒沉吟了片刻:“那告訴我新號碼吧。”
李程秀被噎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黎朔嘆了口氣,口氣有些失望:“程秀,為什么撒謊。”
李程秀癱軟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解釋。
他并不想告訴黎朔邵群給他打了電話,他不想讓他擔心。黎朔為了他已經受了很多不該讓他受的罪,他本就心存愧疚。
黎朔輕聲道:“程秀,是我還不值得你信任嗎?”
李程秀忙道:“不是,不是。”
“那為什么連這個都要瞞著我,是不是邵群給你打電話了?”
李程秀心里一陣難受,輕輕嗯了一聲。
黎朔在那邊兒咬牙切齒道:“這個畜生是沒完了。”
李程秀聲音里透著幾分虛弱,“黎大哥,我怎么辦。”
黎朔安撫道:“讓我想想辦法,你買了電話卡把電話告訴我,以后陌生的號碼一律不接。”
“好……”
黎朔在那邊兒嘆了口氣,“程秀,以后有什么事,記得告訴我,我們兩個不該分彼此,你說對不對?”
“我只是,怕你擔心。”
“如果邵群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騷擾你,我豈不是更擔心?你被他帶走藏起來的日子,我天天擔心得睡不著覺。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擔心,就及時跟我溝通,別再讓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李程秀心里漸漸暖了起來。想著電話那頭的人的深沉溫柔,就覺得有了力量,煩躁驚惶了一整天的心,也慢慢安穩(wěn)下來:“謝謝,黎大哥。”
黎朔笑道:“你好好的,我才要謝謝你,不要再從我眼前消失了。”
李程秀心里微酸:“好。”
自那個電話過后,又過了風平浪靜的幾天。
李程秀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不自覺地放松了警惕。
這天晚上他加了會兒班,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住的地方是舊房子,一進門洞就特別黑,樓梯的燈是隔層好隔層壞的,他那一層就是個壞的。
走上樓一過轉角就是他家,他剛拐過去,就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縮在他門邊兒坐著,把他家門整個給擋住了。
李程秀都沒看清楚是不是個人,給嚇得心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就要跑。
剛轉過身,后面就有了動靜,一個干啞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程秀。”
李程秀一愣,雖然聲音粗啞,可是對這個聲音,他太過熟悉,無論如何都認得出來。
李程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微微轉過頭,看著邵群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邵群瘦了很多,頭發(fā)有些亂,下巴上一圈兒青胡茬,臉頰上泛著不太正常的潮紅,黯淡的神色在看到李程秀的一瞬間才有了光彩。
李程秀想走,可是這里畢竟是他住的地方,大晚上的,他能走哪兒去?
邵群看著他不斷往后縮的身子,皺了皺眉頭,喘著氣道:“我大老遠跑回來看你,連一腳都沒歇,又等了你一天了,你是不是讓我進去喝杯水啊?”
李程秀一步步退到墻邊,戒備地看著他,啞聲道:“你走。”
邵群拿那種專注的眼神看了他兩秒,眼里流露出濃濃的失望,他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你可真不跟我客氣,直接就趕我走。我記得你以前,賴了吧唧的,跟人說話都不敢大聲,現在跟我怎么就能這么硬呢?嗯?”
李程秀靠著墻一點點往樓梯口移動:“你想干什么?”
“我他媽能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跟你那姘//頭美不美滿。”邵群說完之后,發(fā)現自己給自己說難受了,就低下了頭。
李程秀顫抖地指著樓梯,再次道:“你走,我,我很好。”
邵群猛地抬頭,眼里閃著怨毒的光芒,盯得李程秀心驚肉跳。
邵群抬腳一步步朝他走了過來。
李程秀渾身一震,抬腿就要跑下樓。
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邵群已經撲到了他身上。
邵群一米八八的大身板兒直接往李程秀身上壓了下去,李程秀用盡力氣也沒撐住他,兩個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當邵群貼到他身上后,李程秀才發(fā)現邵群發(fā)燒了,皮膚燙得厲害,喃喃地在他耳邊叫著他的名字。
李程秀使勁想推開他站起來,可是邵群就跟塊石頭一樣,無知無覺地暈了過去。
李程秀看著閉著眼睛面色潮紅微微喘著氣的邵群,一時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忍不住摸了摸邵群的額頭,發(fā)覺他燒得很厲害,穿的衣服很是單薄,全身發(fā)燙,身子還直抖,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待了多久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邵群生病,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生病,生了病,也會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李程秀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陣酸楚。
要不要叫救護車呢?他為難地想。
聽說叫一次救護車要上千……
李程秀嘆了口氣,費勁地從他身子底下爬了出來,拿鑰匙開門。
他對這個人再怎么避之唯恐不及,畢竟不能把發(fā)著高燒的他扔在陰冷的走廊里,況且還是在他家門口。
一開門小茶杯就聽著動靜了,顛顛地跑到門邊兒,拿臉蹭他褲腿,眼巴巴地看著他。
李程秀拿腳撥了它一下:“躲開,別踩著你。”他蹲下//身,用力把邵群拖進了門。
小茶杯對著邵群呲牙咧嘴地汪汪直叫,咬著邵群的褲腿不讓他進去。
李程秀就怕邵群倒了壓它身上,又空不出手來把它拿開,只能拿腳撥拉它。巴掌大的小奶狗卻來勁兒了,憤怒地叫個不停,一直咬著邵群的褲腿要把它往外拖。李程秀不僅要拽著邵群,還要不時把它撥弄到一邊兒去,弄得手忙腳亂的,從門口到沙發(fā)的路程,走了好幾分鐘。
等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邵群弄到沙發(fā)上之后,李程秀已經累出了一身汗。
他先給邵群找了條毯子蓋上,又翻出家里的消炎和退燒的藥,倒了杯水,就蹲到沙發(fā)旁邊推他。
邵群迷茫地把眼皮撐開一條細縫,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
李程秀把藥遞到他嘴邊:“吃藥。”
邵群眼睛就跟釘在他臉上一樣,一眨不眨地盯著,慢慢張開嘴。
李程秀把藥倒進他嘴里,又給他喂了水。
邵群微微偏著頭,水都灑了出來,李程秀忍不住提醒道:“別嗆著。”
邵群眼睛微微亮了起來,動情地看著他。
李程秀把杯子放到茶幾上,迅速站起了身。
邵群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他嗓子疼得厲害,咳了好幾下才勉強發(fā)出聲來:“別走。”
李程秀抿了抿嘴,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回來,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遞到他眼前:“叫人接你。”
邵群把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來,他難受地閉上眼睛,把頭撇到了一邊兒去。
李程秀愣了愣,續(xù)道:“邵群,叫人接你,你不能,在我家。”
邵群的喉結上下鼓動著,半晌才轉過頭,啞聲道:“程秀,你真的這么狠心嗎?”
李程秀閉了下眼睛,把手機舉到他眼前。
邵群心里一陣激痛,抬手打在他手上。
李程秀手背一疼,電話脫手而出,摔在了地板上。
一直蹲在旁邊兒的小茶杯身子弓了起來,做出攻擊的姿勢,汪汪汪使勁沖著邵群叫。
邵群緊接著就發(fā)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憋得滿臉通紅,就跟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李程秀怔愣地看了看地上摔出了電池的手機,又看了看咳嗽不止的邵群,最后還是蹲下//身,把杯子端到他嘴邊兒:“喝,喝水。”
邵群顫抖著張開嘴,喝了幾口水,才慢慢平息下來。
李程秀這才過去撿起手機,裝上電池后,卻發(fā)現一開機就黑屏,完全打不了電話了。
李程秀氣得瞪了邵群一眼。
他本想如果弄不走邵群,就只能給黎朔打電話了,現在連手機都開不了了。
他雖然記得黎朔的手機號,可是大半夜的,去哪兒弄電話呢?
他回頭問邵群:“你帶手機嗎?”
邵群已經咳得腦子缺氧,眼前直發(fā)暈,有些半昏迷了。
李程秀蹲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口袋,卻發(fā)現他除了錢包和鑰匙,什么都沒有。
李程秀捧著那個罷工的手機,坐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看著燒得暈暈乎乎的邵群發(fā)愣。
他不知道現在該怎么辦了。
他不能把人扔出去,可也不能讓他繼續(xù)待下去。
看著邵群憔悴的面容,全沒了往日的凌人盛氣,此時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病弱青年,發(fā)燒了需要人照顧。
他想起邵群剛剛那一聲虛弱的“別走。”
那聲音好像直接透進了他心里。他明知道自己不該心軟,邵群這種人,也不值得任何人為他心軟,卻狠不下心把他趕出去。
李程秀長嘆了一口氣,起身去廚房,淘了米把粥煮上。然后又去準備小茶杯的晚飯。
等到把小茶杯喂飽了也安撫好了,粥也煮好了。
他盛了碗粥端到茶幾上,輕輕推著邵群:“起來,吃點東西。”
邵群已經是燒糊涂了,一點反應也沒有,李程秀叫了他半天,才緩緩張開眼睛。
李程秀幫著他坐了起來,把碗遞到他眼前:“吃吧。”
邵群蒼白的臉和濕潤的眼睛躲在白粥冒出的熱氣后面,靜靜地看著他,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深情和眷戀。
李程秀被他看得難受,催促道:“吃啊。”
邵群木然地看了看碗,沒有動的意思。
李程秀把粥放到桌子上,起身就要走。
邵群就使勁拽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李程秀徹底無奈了,他重新坐下來,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
邵群明顯高興起來,配合地張開嘴。
一碗粥很快就給他打掃干凈了,李程秀看他那樣兒就跟很久沒吃飯似的。
李程秀起來收拾碗的時候,低聲說:“明天,我上班,你也走吧。”
邵群沙啞著嗓子說:“我都病成這德行了,你留我?guī)滋炷茉趺礃樱俊?
李程秀沒說話,頭也不回地進了廚房,把廚房收拾干凈后就抱著茶杯進了房間鎖上了門。
邵群聽著門“咔嚓”落鎖的聲音,即使身體要燒起來了,心也凍成了冰碴。
他疲憊地躺在窄小的沙發(fā)上,拿毯子蓋住了頭。
毯子上有李程秀的味道,干凈清爽,帶著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就好像他懷里還抱著那個人,鼻間還充斥著他的味道。邵群深深吸著氣,企圖把這讓他朝思暮想的味道留在他的胸腔內,這樣才能緩解些微的痛苦。
李程秀能在他生病的時候收留他,哪怕一晚,證明他還是對自己狠不下心的。
他還有機會……
邵群安慰了自己幾句,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慢慢閉上了眼睛。
李程秀第二天早早就打算出門了,他走的時候邵群還沒醒,因為生病了睡得非常沉。
李程秀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發(fā)現燒根本沒退,還是燙手。他有些慌了,光吃了幾片兒藥果然是不夠,他怕這么燒下去人得燒壞了。
猶豫再三,他跑下樓走到那個一向開門很早的早餐鋪,跟人借了電話,打給了黎朔。
他已經打算把邵群送醫(yī)院去了,可以憑他自己實在沒辦法把邵群弄下樓。
黎朔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還渾渾噩噩的,一聽說邵群在他家呢,整個人立馬清醒了,說自己馬上過去。
李程秀又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請了半天假。
黎朔一來就拉著李程秀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緊張地問:“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李程秀搖搖頭:“他發(fā)燒。”
黎朔這才放下心來,他冷冷看了一眼沙發(fā)上的邵群:“他恐怕是一直在找人跟//蹤我,要不然怎么一回來就找到你住的地方了?”
李程秀臉色蒼白,啞聲道:“怎么辦……”
黎朔掏出手機來:“我給他大姐打個電話吧,讓她自己找人來把他領回去。”
黎朔跟那邊兒說話的時候,李程秀就定定地看著面色微紅、還在沉睡的邵群。他一瞬間覺得這個人就像個小孩兒,不管長得多么高大,表現得多么成熟,還是會做出出人意料的事來,傷人傷己。
黎朔很快掛了電話,他摟住李程秀的肩膀:“他姐一會兒會派人過來把他弄走,程秀,你做得很對,這種事要及時聯(lián)系我。”
李程秀點點頭,沒敢說邵群在這里留宿了一晚。
黎朔看著他恍惚的表情,捧著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柔聲道:“你沒事吧?”
李程秀好半天眼睛才找回焦距一般,看著黎朔,搖搖頭:“沒事。”
黎朔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笑道:“我還沒吃飯呢,家里有東西嗎?”
李程秀想起來自己也沒吃飯,就去下了些面條。
兩人吃完飯,邵雯派來的兩個人也剛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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