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翻臉-《春閨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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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濃煙中似是有頂梁倒塌下來,驚的大家一跳,眾人這才從薛鎮揚包含怒意的呵斥中清醒過來。
周長貴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幾步。
方氏搖搖欲墜,老爺對她的能力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的,與其說她早就習慣了,不如說她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她沒有能力處理事情,因為自己的短見和軟弱磕磕碰碰的,經常讓他給自己收拾殘局。
可是,不管以前他怎么說自己,都沒有開口讓她不要再管了,讓她歇著把中饋交給弟妹。
因為不但她知道就是薛鎮揚也明白,他們的長子馬上就要成親了,她可以不管中饋可是未來薛藹的妻子不能不管,她是宗婦是薛氏的長孫媳,她可以受委屈,卻不能委屈了薛靄更不能委屈了未來的兒媳。
所以,中饋不能放,哪怕她再磕磕碰碰,可是現在薛鎮揚竟然說出來了,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一時間方氏又羞又怒,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薛思琴更是臉色發白,薛鎮揚的話一落她就不受控制的般的去看劉氏,令她意想不到的她在劉氏臉上看到了得意。
原來方幼清不是無的放矢,原來她不是疑神疑鬼,二嬸……真的是想要母親手中的中饋。
怎么會這樣。
薛思琴不敢置信,緊緊攥住了拳頭,氣的牙齒根直打哆嗦。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么粥棚的事就是二嬸設的圈套了,還有秦媽媽的自殺,像是一張網把母親逼到人前又逼到墻角,逼的她走投無路只有束手就擒。
她腦海中浮現出很多畫面,一家人和睦快樂的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場景,二嬸帶著她們姐妹春游踏青的場景,二嬸為了讓她們也嘗一嘗榆錢親自站在樹底下指揮小廝們摘,還動手給他們做餅吃,她說她以前在家里和王媽媽常常做了來吃,她做的味道可好了。
還有二叔,走一趟西北風沙吹的臉都皴了,可也不忘給他們兄妹帶禮物回來,人人有份不偏不少,還有二弟,小時候和三弟一起出去玩,有人笑三弟是女孩子,三弟哭著跑回來,但二弟卻和人家打了一架,差點把鼻梁都打斷了……
她一直以為家里會一直這么和睦下去,沒有想到,結果卻是這樣出人意料。
薛思琴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視線一轉落在幼清面上,火光中方幼清清瘦的身影像是隨時能被大風吹走似的,可她依舊站的筆直,冷艷的側面沒有不忿和失望,像是她早就知道了一樣,那樣篤定和從容。
薛思琴忽然就有點慚愧起來,她若是早點相信清妹妹就好了,還為了二嬸的事和她吵了好幾次,而現在她心里又氣又怒恨不得找個什么東西把那些令她失望的人一股腦的蓋起來眼不見為凈,而方幼清呢,卻比她要冷靜這么多。
她錯怪她了,也看輕她了。
薛思琴又氣又愧滿臉通紅。
薛靄垂首立著,雖面上不顯,可僵直的身體卻能看得出他很生氣。
父親不尊重母親,當著滿院子下人的面像呵斥孩子一樣呵斥,可作為長子他卻不能做出護著母親頂撞父親的事情來,這樣只會讓別人看他們的笑話,只會讓母親和父親的關系更為惡化。
第一次,他覺得猶豫彷徨,不知所措。
他轉過頭去,看見方氏搖搖欲墜的站在風煙中,那樣無助和弱小,他心疼如絞。
“姑父!”就在萬籟俱靜中眾人心思百轉時,幼清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站出來,扶著方氏望著薛鎮揚就道,“這事兒不怪姑母,是我自作主張沒有告訴您的,你要怪就怪侄女吧,對不起!”她說著愧疚的不得了,“今兒一上午我們已經查過了,這件事絕非是外面有人蓄意而為,若不然那些人怎么會這么平靜,不火上澆油就罷了,還能任由我們把人帶走看管起來?!所以侄女請您先息怒,這事兒雖沒有明朗,可如今秦媽媽這么一鬧線索已經很明朗,事情定然是和她有關的,只要我們再詳細查一查,就肯定會有答案,再說,世事難預料,壽山伯府那么多人在粥棚里忙著,聽說還有小廝和護衛守著,可他們的粥里還有馬蹄鐵,可見這事兒我們防也防不了的。”
這番話既把方氏身上的錯摘干凈,她一個小輩攬在身上,薛鎮揚再怒還能真打罵侄女不成?!還明里暗里的點出薛鎮世和劉氏方才的話是危言聳聽,在告訴薛鎮揚,您錯怪我們了,壽山伯看顧的那么嚴實都有人鉆了空子,咱們不過是普通人家,若有人故意這么做,實在是防不勝防的。
薛鎮揚微微一愣,他似乎很意外幼清會出來護著方氏,在她印象中,幼清像極了方氏,軟弱膽小怕事,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會來說這番話。
其實,他剛剛的話一出口,就心生悔意,尤其在看到薛靄站在自己身邊時,就知道話說的重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也不至于再自駁一番落人笑柄。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的話是有些道理的。
“姑父。”幼清話落又朝二太太看了一眼,眼中有著讓人看不清的幽暗,“至于中饋的事,我覺得還是不要變動的好,大姐的婚期也快到了,大哥科考后婚事也要定下了吧……”她提醒的看著薛鎮揚,“關鍵是,二嬸也沒有空啊,姑母正為這事兒傷心自責呢,二嬸要是接了中饋豈不是落井下石,您這么說反而讓二嬸難做了。”話落,安慰似的和劉氏道,“二叔,二嬸千萬別介意,我替姑父和姑母向您們賠個不是。”她說完盈盈一福,鄭重其事的要向劉氏和薛鎮世行禮。
這話說的讓人挑不出不是來,她是小輩又是薛鎮揚和方氏的侄女,她代著兩人賠禮道歉一點不為過,最重要的是,這些話似乎也只有她說出來合適,若是薛思琴抑或薛靄來說,難免就有維護母親頂撞父親的嫌疑,尤其是薛靄,內宅之事他一個未成親的毛頭小子摻和著實在不是榮耀的事。
現在,只要幼清的禮一賠,薛鎮揚方才的話就似乎沒了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似的。
眾人就都看向了劉氏,方氏在等著她一點頭,這場鬧劇就這么揭過去了,大家齊心協力是救火還是粥棚的事都行,不要再節外生枝揪著大太太的錯不放了。
可惜劉氏面無表情的看著幼清沒有說話。
“這話說的。”王媽媽跳了出來,很不客氣的拉住了蹲身下去的幼清,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這禮可使不得,就算是大太太錯了,我們太太也斷不受了這禮啊,這不是折煞我們二老爺和太大了嘛。”
幼清手臂一轉朝陸媽媽看去一眼,陸媽媽冷笑著上去一把拽住了王媽媽用了狠勁,咬牙切齒的道:“媽媽,咱們是奴婢,是下人,就一邊呆著聽主子們說話好了,咱們是多年的老姐妹,我得勸著您一句,這主子在說話你一個下人打斷了,這要是一會兒主子怒了把您按著打幾十板子,到時候你可連半條命都剩不了了。”
“呸!”王媽媽被陸媽媽拽在陰暗處,氣的對著陸媽媽的臉低低的啐了一口,“老爛貨,就是你攛掇的大太太和我們二太太不和的,小心你不得好死。”
陸媽媽無所謂的拍了拍王媽媽手臂上被自己揪皺的衣裳,語重心長的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便是做鬼也會護著我們太太,不被小心欺負了去。”
兩位媽媽在一邊低低的爭了起來,這邊的氣氛也隨之一松。
幼清還是福了福,望著劉氏態度鮮明。
“真是沒想到。”劉氏笑了起來贊賞的看著幼清,“這丫頭生的一張巧嘴,我平日只當她是鋸嘴葫蘆,今兒可算是知道了。”又對方氏道,“以前我們還擔心呢,就怕她將來嫁出去,到誰家都要吃這不會為人處事的虧,如今是不用擔心了。”
劉氏說著微頓,接著又對薛鎮揚道:“粥棚的事清丫頭說的倒也不錯,說大不大說小其實也小的很,我娘家的粥棚就在隔壁,到時候我們就說小孩子胡鬧不小心把臟東西丟進了面里,婆子也不知情就做了餅出來……再讓我娘家的幾位媽媽做個證,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說著又道,“至于細查的事兒,大嫂要查我也就不摻合了,免得亂糟糟的誰也查不出個一二三來。”說完,她就看了眼薛鎮世。
薛鎮世嘆了口氣,有些不情愿的開口接了話:“這事還是你去辦吧,省的讓大嫂分心,琴丫頭的婚事一天一天近了,過年又沒個把月了的功夫,事情堆在一起,你別當個甩手掌柜讓大嫂累著,我可不依你。”
也就是說,劉氏不但有空,還很有能力!
“老爺。”劉氏急的直跺腳,“你這是讓我兩面難做人,快別說了。”
“有什么不能說的。”薛鎮世嘿嘿直笑,朝著薛鎮揚道:“大哥,我們一家人也要不著這些曲里拐彎的事,我看您說的對,大嫂畢竟出去的少,人又太和善了,不如你弟妹手段多,要是換做她,那些犯事的媽媽連死都沒力氣死,什么都憋不住的往外招。”
薛鎮揚被他們夫妻一唱一和又重新拱在了供臺上,下不去!
他們摸不清了薛鎮揚和方氏的脾性,繞開幼清的話揪著薛鎮揚的話不放。
這和搶有什么區別!
他們兄弟三人,三弟最小母親最疼的便是他,所以也頑劣一些,他是長子肩負著光耀門楣的重任,所以自小他便拼命讀書只等他日高中,辛苦十幾年終于不負所望他不但考中了還得了一個不錯的名次,外放到臨安做了縣令!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辛苦的日子,白天處理府衙之事,晚上回去冷鍋冷灶他有時候甚至要親自煮水泡茶,并非是差銀錢而是獨自一人在外是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多費事,就在這些他孤寂的日子里,二弟偷偷從家里來了,帶著他愛吃的菜揣著他攢下來的銀票,像個孩子獻寶一樣的和他道:“往后您在哪里做官,我就在哪里做生意,咱們兄弟聯手一定會成就一番事業的。”
此后,二弟果真再沒有離開過他,無論他在哪里二弟都會義無反顧的跟著他。
所以,家中兩個弟弟,他對薛鎮世要更加偏愛一些。
兄弟兩人也從來沒有紅過臉,守望互助,無論何時!
是以,薛鎮揚從來不會懷疑薛鎮世的意思,更不會惡意揣測他的用意。
只有薛氏好,才有他們兄弟各自的好,這個道理他明白。
所以,一個府里誰做主誰主持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一家人和睦相處才是重要的。
薛鎮揚沒有半點懷疑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幼清忽然打斷他的話:“姑母。”她和方氏說話,“可見您平日是太和善了,這不出事和善就是和善,出了事和善就變成心軟了。”她說著微頓望著薛鎮揚,笑道,“不過這是姑母的性子,怕也是改不了的,就等將來大表嫂進門能震懾一番了,想必大表嫂是個能干的。”她說完就指著遠處趕來的周文茵,笑著打招呼,“周表姐來了。”
薛鎮揚猛然醒過來,他在這件事糾纏什么,幼清說的對,方氏再怎么樣不對,可薛靄畢竟大了,將來等兒媳進門就是了!文茵的性子像妹妹外柔內剛,想必不會讓她失望的。
心里想著,他不由對薛鎮世生出一絲不悅來,方氏畢竟是長嫂,他能說她可薛鎮世不能!
幼清就扯了扯方氏的胳膊。
“周長貴。”方氏終于開了口,聲音里有讓人不易察覺的顫抖,“你還站著做什么,去把墻扒了,再親自去巷子里鄰的幾家打個招呼,就說我們府里不小心走了水,給他們添麻煩,改日我定登門致歉。”話落又對薛鎮揚道,“老爺消消氣,這事兒是我大意了,原本派人守著秦婆子的,沒想到她竟然尋死,不過這粥棚的事也大致有眉目了,過幾日妾身定然給老爺一個答復。”
方氏這話說的,像個當家作主太太說的話,不但底氣十足還很周到。
方氏認錯服軟,也給了薛鎮揚一個臺階。
薛鎮揚面色大霽,順著方氏的話就指著她無奈的道:“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算了算了……”他拂袖對著周長貴找臺階,“愣著干什么啊,快去做事。”
周長貴一頭一臉的汗,聞言拔腿就走,他今兒才和方表小姐擺了態度,沒想到晚上就出現了這樣的場面,他這隊站了往后在府里行事恐怕要艱難許多啊。
劉氏瞇著眼睛審視似的打量著周長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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