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夏習清和周自珩的關系一直維持在一個非常詭異的臨界范圍內(nèi)。起初的時候,誰都以為自己看上了一個頂好的omega,誰知道黑布一掀開,大家都是拼刺刀的alpha。 這個社會說正常也正常,說奇怪也奇怪。人口的急速膨脹,使得基因的優(yōu)劣愈發(fā)趨向于正態(tài)分布,優(yōu)質的alpha和omega都成了少數(shù)。在巨大的婚育擇偶壓力下,原本站在歧視鏈頂端的alpha也成了眾多想要改善基因的omega的選擇。周自珩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都是o多a少,從小學開始他就遭到諸多omega甚至其家長的騷擾。不堪其擾的周自珩不愿意仗著自己是alpha對被人施壓,只得轉校,甚至為此掩蓋自己alpha的身份,原本想裝成beta,可后來一想,還是omega吧,一了百了,反正也沒有alpha敢隨便動他。 一個想騷擾別人才裝成o,另一個是怕被騷擾才裝成o,還都在相遇的第一時間看對眼了,世界上就是有這么巧的事。 可兩個alpha怎么在一起?算了吧。 話雖這么說,這兩人誰也沒想就這么算了。別人只道alpha對自己的omega有征服欲,可堆他們而言,兩個占有欲十足的alpha碰到一起,征服的快感才是雙倍的。 每次在外人的面前,身為同桌的夏習清和周自珩總是裝的十分友好,面子功夫做得一流,可明里暗里也沒少給對方使絆子。 物理課上,夏習清低頭伏在桌面上畫畫,周自珩覺得他特逗,每天都跟沒骨頭的人似的,坐在桌上不是趴著就是倚著,反正就是不好好坐,課也不好好聽,每次考試分倒是不低。 “這一題我找個人來回答。”物理老師站在講臺,眼睛掃過下面的學生,大家紛紛低下頭避開老師的視線。 “那就……夏習清吧。” 沉浸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無法自拔的夏習清壓根兒就沒有聽見老師叫他,沒一會兒,自己的椅子被人踢了一下,夏習清一臉莫名地轉過臉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肇事者,壓低聲音道,“干嘛?” “夏習清?你怎么還不起來回答問題?” “啊?”夏習清愣了愣,看見周自珩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撇過頭看見講臺上一臉嚴肅的物理老師,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臨死了還在裝蒜,“老師,我剛剛沒聽見您叫我。” 物理老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著物理練習冊,一副老花鏡耷拉在鼻梁半中央,那雙精明的小眼睛從眼鏡上緣的縫隙打量著夏習清,“那你說吧,這一題選什么。” 我怎么知道選什么?夏習清整個人都是蒙的,甚至連老師說的哪一題都不知道。他的余光瞥向身邊的同桌,怎么說剛剛他也給自己通風報信了。不至于在這個時候不多幫幫他,送佛也要送到西啊。 可周自珩偏偏坐得筆直端正,一副清心寡欲好學生的作態(tài)面朝黑板,都不帶瞧他一眼的。 這人是故意的吧。夏習清心想。 “嗯……” 前座的女生倒是好心腸,半轉過頭小聲提醒他,“第56頁最后一道選擇題。” 夏習清挺感激的,要是連帶著答案一起說了他就更感激了。他低頭,翻了幾頁找到了那道題,事實上夏習清的物理學得還不錯,可這么短的時間讓他做出這道需要計算的題…… 丟不起這人。與其被全班人圍觀,還不如跟周自珩低個頭。做完一番心理準備,夏習清伸出腳,踢了踢周自珩的椅子腿,“喂。”踢了兩下周自珩才回頭,側過臉看他。 “嗯?” 夏習清朝他使了個眼色,手指著那一道題,“選幾?” 周自珩學著他的樣子,手撐著下巴,不緊不慢,一字一句。 “求我啊。” 求??? 夏習清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看什么玩笑? 求他? 周自珩緩慢地揚了揚眉尾,“老師可等不及了。” 真是點兒背。 物理老師催促起來,“夏習清,有答案了嗎?” 周自珩仍舊優(yōu)哉游哉地轉著一支筆。明明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可夏習清卻覺得度日如年,時間一下子被拉長,每一幀都晃蕩了好久好久。他等不了了。 去他媽的。 周自珩在最后一刻還是妥協(xié)了,輕聲開口,“b。” 夏習清頭一揚,理直氣壯,“我不知道。剛剛走神了。” 物理老師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成績好就可以上課不聽講嗎?你最近的態(tài)度很有問題,不能因為自己目前的成績驕傲自滿,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說完一大堆,老師嘆口氣,“坐下吧,一會兒課間去我辦公室一趟。” 夏習清點點頭,坐了下來。在老師背過身之后朝周自珩比了個中指。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等到周五早上英文課的時候,局勢又逆轉過來。 “下面請一個同學來念一下這篇課文。”英語老師在講臺上緩緩踱步,目光最終落到最后一排。 “周自珩同學,你起來給大家念一下吧。” 聽罷,周自珩站了起來,右手拿起英文課本,左手按在課桌的桌面上,開始朗讀。坐在一旁的夏習清饒有興致地側身看著他。 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腿長身材好腦子還靈光。哪方面都符合他的審美。 可惜是個alpha,真沒意思。 念完第一段,周自珩忽然感覺大腿側面有些癢,稍稍低下頭,看見一只細白的手指緩慢地沿著校服褲子的側邊縫劃下去。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夏習清也抬頭看他,四目相對,他惡劣無比地壞笑了一下,仰著那張?zhí)煺娴哪槨? 周自珩鎮(zhèn)定地繼續(xù)念著課文,語速不疾不徐,在外人看來根本沒有什么問題,可他自己很清楚,他的心已經(jīng)開始亂了。 那只手指愈發(fā)囂張,游移到胯骨之后又折返往上,指尖磨蹭著布料的紋理,觸及的地方像是著了火,隱隱發(fā)燙。 夏習清享受這種撩撥的過程,一想到上一次是他讓自己當著全班的面丟了人,他就越發(fā)覺得爽快。正當他的手指準備再一次折返時,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使壞的手強行拿開,和周自珩筆直的長腿分離。 真能裝。夏習清向上看了一眼,周自珩仍舊鎮(zhèn)定認真地朗讀著。夏習清的腕骨很凸,可周自珩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不太用力。自從和他成為同桌,夏習清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很是奇怪,表面上看起來攻氣十足,甚至有點冷。可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和他本人反差巨大的善意。周六中午放假的那天,推著自行車離開校園的夏習清還不小心瞧見他蹲在體育館后頭偷偷喂流浪貓。 不忍心讓流浪貓餓肚子,所以也不忍心下太大的氣力握他的手腕嗎? 感覺夏習清老實了一些,周自珩想著松開手吧,可下一個瞬間,自己的手反被夏習清握住,修長手指硬生生嵌進來,從一開始單方面的強制阻止變成了十指相扣的曖昧姿態(tài)。周自珩試圖掙脫,可夏習清的力氣遠比他想象中要大,糾纏著無論如何也不撒手。 課堂上的所有人都安靜地聆聽著周自珩的朗讀。周自珩的后背隱隱滲出了汗,襯衫緊緊地黏在后背,就像是夏習清此刻怎么也甩不掉的手。他覺得自己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玫瑰的香味越來越濃,快要弄亂他的腦子,他的眼睛,讓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一個個字母。 六月的風都是燙的,幾乎像是要把玻璃窗融化,想涌起來,裹住他。裹住這個危險而禁忌的時刻,把兩個暗地執(zhí)手的少年釀成一枚永恒的琥珀。 念完了最后一句。周自珩有種隱隱松口氣的感覺。 “非常好,請坐下。” 夏習清在老師開口的瞬間松開了手,結束了這場性質惡劣的游戲,抬頭看向黑板,裝出一副乖巧學生的模樣。周自珩坐了下來,說不上為什么,他的心跳得有些不正常。他的左手攤開放在桌下的膝蓋上,低下頭,周自珩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冷氣把握手后洇開的汗液吹得發(fā)涼,手指的縫隙間是紅色的,玫瑰色,是被緊緊握住之后留下的痕跡。 好奇怪,仿佛被他用力握過的并不是這只手。 是現(xiàn)在這顆受到壓迫后猛烈跳動的心臟。 就在這一刻,周自珩腦子里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想聞他身上辛辣的煙草香。 時間流逝得好快,就像忘了被擰上的水龍頭,流失的再也追不上。兩個人的關系仍舊維持著表面和平和暗帝較勁,誰都把誰放在一個很特別的位置,可看起來,誰都不把誰放在眼里。這樣一久了,倒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特殊關系。 校內(nèi)籃球賽成了假日開始前的最后一個活動。周自珩雖說是個轉校生,但憑借史上最高omega的外號都被籃球隊給瞄上了,籃球隊的隊長是個長了對虎牙的alpha,什么時候都笑嘻嘻的,好像是夏習清的親戚,信息素的味道很特別,是雪松的氣味,他不止一次找過周自珩參加籃球隊,可周自珩忙著參加物理競賽,借口推脫了。 沒兩天,隊里那個看著特文靜的籃球經(jīng)理也跑來游說他了,那家伙更有趣了,長得一副omega的模樣,結果是個beta,信息素的味道幾乎淡得聞不到,像是冰的青檸水。 誰都勸過一遍了,唯獨隊里的主力之一夏習清,死活也不來求他。偶爾在食堂碰上過一次,見這三人坐一塊兒吃飯,周自珩端著餐盤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夏習清陰陽怪氣道,“白長這么高個兒了。琛琛你說是不是?” 許其琛的表情有些尷尬,“習清,你別……” “甭搭理他。”夏知許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到時候還把你扯進去。” 周自珩瞟了夏習清一眼,走到他們后面的位置坐下。吃飯的時候聽他夾槍帶棒說了一通籃球隊的事,還有高三籃球隊的那些欺負人的混賬,周自珩忽然覺得,夏習清在這兩個人的面前好像也是真實的。 這讓他不舒服了,心里不舒服。 原本以為這個人的真面目只有自己知道,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并不是那個唯一,更可笑的是,這兩個人是他的朋友,而自己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來定義。沒有定義,含糊不清,簡直堪比折磨。 同桌?周自珩想,這算不算一種合適的關系。可很快他又否決了,不是不合適。是他不想。 高二對高三籃球賽開始的那天,正好是周自珩競賽前的一次校內(nèi)模擬,物理教學組組長組織了所有的好苗子一起在多媒體教室參加模擬考。去參加考試的周自珩在樓道里遇到了穿著紅色球衣的夏習清,正紅色襯得他的皮膚在陽光底下亮得發(fā)光,他還戴了一個紅色的運動發(fā)帶,看起來有股平時見不到的精氣神兒,連眼睛都是亮的。 真可惜,不是omega。 不然說不定能生個漂亮的寶寶。 周自珩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低下眼睛準備走開,可卻被夏習清叫住。 “哎。” 周自珩停下腳步,轉過臉看向他。 “今兒要是輸了。”夏習清用那張漂亮到被周自珩覺得可惜的臉沖他露出一個發(fā)狠的表情,“我跟你沒完。” 可能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只小老虎?周自珩差點被他逗笑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只覺得夏習清這副故作強勢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