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是有名的冷面王,對我也是出了名的嚴厲,我怕他怕得——”楚言仔細一想,不得不承認,她早就不怕他了。自從發現他嚴肅的外表下,藏著平易風趣的一面,對她只有關心善意,她就不怕他了,不但不怕,而且是很像青春期對待堂哥們的霸道,“有仇必報,斤斤計較,絞盡腦汁,整人不倦”,太放肆了一點?所以才會不知不覺地得罪了他? 寒水撇著嘴說:“老九也說他是有名的冷面冷心,叫我少去招惹他。可那天,他多和氣!有說有笑的菇濤業鲇悖宜禱安豢推膊荒鍘1鶿道暇牛褪前艘慌亂裁揮心敲疵患蘢擁氖焙頡!? 楚言莞爾一笑,想不出胤禩釣魚會是什么樣子,大概十足一個姜太公吧。 “我當然知道,他的身份比老九還高,非親非故的,又是頭一回見面,對我那么好,還不是因為姐姐。” “也不全是。四爺自幼由孝懿皇后撫養,故而對佟家的人都覺得親近,又因我常在他生母德妃娘娘那里走動,把我當成了自己人,無關緊要的時候,輕易不擺架子。四爺對外人極冷,對親近的人倒是很好的。要非說出個什么,興許是把我們當作年幼無知的小妹妹了。”腦中不經意地閃過養心殿的一吻,那個人會那么親一個年幼無知的小妹妹么?嗯,連還沒冒尖尖角的幼苗都摧殘,吻一個調皮搗蛋的宮女算什么? “是這么回事啊。”寒水點點頭,想想自己操心不了姐姐的終身大事,還不如挑些有趣的小事逗她開心。 說笑間,聽見外面說話,知道八阿哥九阿哥來了,楚言連忙低聲囑咐寒水:“你那個夫君,小心眼,愛猜疑,兄弟里面尤其不喜歡太子和四爺。你千萬別在他面前提起四爺,就是他提起來,你也別說什么。” 寒水連連點頭。 八阿哥九阿哥大概已經從八福晉那里得了信,九阿哥看見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拉著寒水出去,把地方留給她和八阿哥。 楚言垂著頭,咬著唇,無意識地絞著手帕。 八阿哥微微嘆息,走過來,彎下身,捉住那兩只小手,柔聲道:“別再咬了,咬破了皮,要疼的。” 楚言的頭垂得更低,悶聲問道:“你知道了?生氣么?” “傻瓜!”八阿哥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對上自己的眼睛:“你看我可象生氣的樣子?要說起來,原是我的不是,不該在遇見你之前就娶了別人。”有的只是一點失落,雖說早就知道依她的性子,很難自甘委屈地留在他身邊,可沒有說破,就還存著兩分僥幸,如今是連一點指望也沒有了。 她抽抽鼻子:“不怪你,是我來晚了。” 他輕輕地笑了,為她理了理頭發,插正那枚珠花,把她抱了起來,自己坐到椅上,讓她和自己平視:“記得你唱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想是我們修行不夠。” 楚言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嗚嗚地哭。 “別哭,別哭。楚言,若有來生,你可愿與我結為夫妻,白頭偕老?” “如果有來生,你也許比我老很多,也許比我小很多,也許和我一樣是個女人,我可不嫁。” 他嘴角微揚:“若是來生,我還是男人,你還是女人,我還比你大上幾歲,你嫁不嫁?” “如果你還是天皇貴胄,或者你沒本事養活我,我都是不嫁的。” “來生,我只愿做一個平民百姓,學一點養家糊口的本事,存些銀子,給媳婦兒買一支珠花,你嫁不嫁?” “你若是有了媳婦,我自然是不嫁的。” “來生,我不可早娶,你不可早嫁,一定要等我尋到你!” “你若是好丑好笨,我可不嫁。太好看也不可以。” “好吧,來世,我不可太丑,不可太笨,也不可太好看。” “如果我很丑很笨呢?” “來世,你也不可太丑,不可太笨,亦不可太美。你若是太美,遠近聞名,太多人來搶,我只怕等不到我。” “不行!”楚言嚷道:“來世,你要同現在一樣好,精明能干,玉樹臨風,溫柔和氣,唯獨身世不可太高貴,然后,你要拼命地找我,找到我之前不許娶別的女人,娶了我之后不許看別的女人。你做得到,我就嫁給你!” 他溫柔地吻去她滑出眼眶的淚水:“是。我也要你一樣聰明能干,善解人意,還要有些耐性,不許著急。”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任由她的淚沾濕他的衣襟,直到她收住哭聲,靜靜地拭淚,才在耳邊低低說道:“你幾時想走,告訴我一聲,我會為你安排妥當。” 楚言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半天嘆口氣:“原來,我竟是個透明的人!” 八阿哥微微一笑:“你有什么事,要告訴我,不可莽撞,我舍不得你吃苦。” 楚言眼中又起酸澀,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又將自己投進他的懷抱,貪婪地吸取他的溫暖。 原來,他早知道她的打算,不但不怪她,還肯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她相信他,相信他思慮周詳手段神通,如果由他安排,她一定能順利逃出京城,有驚無險地找到一個妥當的落腳之處,過上安逸舒適的生活,偶爾與他通通音信,弄得好還有相見之日。 然而,她將要反抗的是皇帝,如果幫助她,他就背叛欺騙了自己的君主和父親,一旦敗露,用不著等到一廢太子,立刻會被打下深淵難以翻身。他的理想永遠沒有一試的機會,最后幾年好日子也沒了,厄運提前到來,也許會遭受更多的羞辱和苦悶。而她,會覺得每一天都坐在□□桶上,時刻擔心被發現被抓回來,生活在比京城更沉重的京城的陰影里。 看過關于九龍奪鏑的小說,感覺到后來他們之間的諜戰也很厲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的出逃只要在有關的圈子里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就有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為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他是她最可信賴的依靠,但是,她不會利用他。 好一個艷陽天!楚言抬頭看看那藍藍的天,悠閑的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該說的話說了,能流的淚流了,覆水難收,唯有著眼將來,放手一搏。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感覺自己渾身緊張起來,充滿斗志,頭腦異常清楚起來。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履行那個四年之約,那是康熙與準噶爾的約定,不是她的。當初,她只看見四年的自由,過后才明白過來,康熙那句“挑中了什么人,和他一起到朕的面前,求朕給你們賜婚,朕自會成全”,不是說給她,而是用來安撫太后的。那一句話已經將她可能的選擇限制在很小的范圍,而康熙甚至在這很小的范圍里,也并不想真給她選擇的機會。 她不怨恨康熙,畢竟,作為皇帝最重要的就是威嚴和權威,然后是政治和江山。康熙不是被后世譽為最杰出的皇帝么?何況他也并不冷酷無情,這兩三年,他確實給了她很多補償,很多方便,他對她很特別,特別到了預備在她這個毫無皇家血統的女孩子身上實踐他親生女兒的命運。只能說,他這回終究是看錯了人,她不僅僅是個愛胡鬧的任性女孩,她敬愛他如同長輩,但不接受他支配她的一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乖乖女。 她不想嫁去準噶爾,語言不通,文化不同,生活不習慣,身上背負著政治的目的和因素,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有多少空間。準噶爾的宮廷會小一些,也許簡單一些,但對于她只會更加陌生更加可怕。曾經見過學歷低下不懂外語的新移民艱難地打拼,為了有一日衣錦還鄉或者為了給子女創造一個好一點的環境,她能有什么寄托?一不小心生出一兩個孩子去承受滅族之痛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