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最應該怪的是她自己,說話不經(jīng)過腦子,對環(huán)境缺乏警惕,頭腦一熱,又盲目沖動,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盯著她的脖子看上一眼,直到進了御花園,有一個以前見過的宮女,用說不清怎么古怪的語氣,驚訝地叫道:“佟姑娘,你的頸子怎么了?” 楚言停下來,大大方方地轉了一圈,笑問:“怎么?好看么?” 不僅那個宮女,遠遠近近,伸著耳朵,等著看笑話的人都愣住了。 楚言微微一笑:“這絲巾,還是宜妃娘娘賞下來的料子,看著厚實,其實挺軟挺舒服!”先見之明啊,當初嫌宜妃給的幾塊料子太艷,花里胡哨,想著怎么用才好,就裁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絲巾出來,請人弄了邊,準備著什么時候配她新作的幾件素色衣服。這是一張大方巾,質地很好,干脆拿了當包袱皮用,上次包了幾本書拿過去,忘在那邊,今天倒派上大用場。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嘴角掛著怡然自得的笑,端莊優(yōu)雅地慢慢走過去。 走進她的小屋,楚言不甚文雅地倒到床上,吁了口氣,這個私人小天地是該好好布置布置了! 有人敲了敲門:“姑娘,有位碧萼姑娘找。” 聽出是琴兒的聲音,楚言嘆了口氣,,下床來重新把絲巾系好,耳中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說:“妹妹忙去吧,我自個兒在這兒等一下。” 聲音有些耳熟,開門一看,模樣也有點面善,一時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碧萼微微一笑,主動開口說:“自從七夕在秀衣局見了,一直想來看看姑娘,不想今兒才得了空。” 楚言這才想起,果然是那天幾位外面來的客人之一,因為她一直靜靜坐著,面上帶笑,卻不怎么說話,所以印象不是很深,連忙讓進屋里。 碧萼從手中提的包袱里取出一個小壇子,打開蓋子,將液體倒進帶來的一個碗里,屋里立刻一股藥味,見楚言一臉驚疑,笑著解釋:“我是良主子院里的人。這是姑娘的藥,趁熱快喝了吧。” 得知是那人派來的,楚言態(tài)度淡了下來,伸手接過藥碗,卻不立刻喝,淡淡笑道:“是什么藥?煩勞姑娘把草藥送來就是了,哪里需要這么費事。” 碧萼還是那么溫柔地笑著,倒有些像那個人:“劉太醫(yī)開的方子。我們那兒時不時熬藥制藥膏,大伙聞著藥味都習慣了,摛藻堂沒有小廚房,不方便不說,藥罐一開,整個御花園都知道了。再說,我是真心想借機來看你,所以主動攬了這事兒。” 楚言一口氣喝完,想了想,拿出那套汝瓷茶具:“請姑娘回頭把這個帶給八爺。” 碧萼有些躊躇,勸道:“還是見了面,姑娘親自同貝勒爺說吧。我笨嘴拙舌的,也弄不清楚。” 楚言微微一笑,果然是他派來的,還想說和呢,嘴上卻有些耍賴了:“順手的事,也不肯么?看來姐姐不是真心疼我呢!” 碧萼驚笑,無奈道:“舉手之勞,有什么肯不肯的。只是怕要帶什么話,被我在中間傳錯了。”心中嘆息,那位爺怕是真遇上克星了! 楚言略一沉吟:“煩勞姐姐對八爺說,原不知道這個東西貴重,才貿然收下,如今既然知道了,斷斷不敢留。也只有八爺這樣的貴人,才能用這樣的貴器,就請收回去吧。” 碧萼勉強點頭,答應原話帶到,又和她拉扯了一些家常,留下一小瓶藥膏讓她抹在脖子傷痕處,這才去了。 楚言拍拍頭,暗想以前怎么沒有學乖?管她是妃是嬪是貴人,一律叫主子,早知道這樣,也不會有今天的無妄之災。 躺在床上,回想一遍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不覺得委屈憤怒,只是寒心。雖然有時也自稱奴婢,她一直沒有意識到,那些阿哥不同于她以前的朋友,她和他們之間是不平等的,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和睦再怎么嬉鬧,一有什么事,他們可以立刻翻下臉,致她于死地。這么一想,頗為灰心,一心一意祈禱上蒼快點讓她回去。 突然聽見一陣簫聲,凝神再一聽,居然又是那首《在水一方》,楚言對自己搖頭:你瘋了! 耳中響著那簫,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夢鄉(xiāng)。 一連三天,每晚都是在簫聲中入睡,不是《在水一方》,就是《梅花三弄》,楚言基本上已經(jīng)相信,自己經(jīng)受了打擊,從而產(chǎn)生幻聽,好在這個幻聽有助眠作用,她也就不著急治療。 吃好睡好,服著調養(yǎng)的藥,偷空練練她的初級瑜伽,楚言覺得身體已經(jīng)同以前差不多,沒有發(fā)炎,周期也正常地開始。 這日,有幾個太監(jiān)抬了她量身訂做的家具來,簇新的油漆,是她要求的淺色,還飄著淡淡的桐油味兒。 楚言大為歡喜,指揮著他們一件一件擺好,該組裝的地方接上,不一會兒,她的小窩就大大變樣了,兩個不需要的大樟木箱子被請了出去。 靠窗的一面,窗下還是那張書桌,參照現(xiàn)代辦公桌,接著一個突出來的半高小臺子,上置一小排書架,下面的格子可以收零碎東西。另一邊是幾乎一溜墻的組合柜,有掛衣服的落地格,有抽屜,有柜子,有書架,有八寶格,幾乎可以收納下她所有的家當。兩邊書架和柜子之間,撐起一道橫桿,掛上她用幾塊料子拼接成的簾子,需要時,一間屋子可以隔出內外兩個空間。外間會客學習,里面是私密的休息空間,床,衣柜,梳妝臺,剩下的一個樟木箱子收著雜七雜八平時不用的東西,又權充床頭柜,不可缺少的衛(wèi)生設備,也妥當?shù)匕才旁诖部抗褡拥囊活^,用另一道簾子隔開。 親自動手掛好窗簾,楚言跳下椅子,得意洋洋地享受著其他人驚訝贊嘆羨慕的眼神,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個屋子其實不小,至少和她在現(xiàn)代租的那間公寓差不多大,這番布置都是利用邊角地方,充實了許多,卻不覺得擁擠。除了難以讓人滿意的衛(wèi)浴設施,缺少電器,其他的倒也跟她原來的房間差不太多了。掛起簡約鮮艷有現(xiàn)代風格的拼畫簾子,再擺上原來的楚言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兒,整個房間平添了一股女性的嫵媚,卻又不失端莊大氣。 眾人無不稱道,懷湘喜歡那個書架,采萱愛那道簾子,琴兒素兒拂拂衣柜拉拉抽屜,嘖嘖稱贊,繡繡和張華劉祿東看西看,新奇不已。 楚言心中贊嘆,其實中國的木匠,從魯班開始,技術就很了不起,只是設計沒跟上。現(xiàn)代的設計簡單適用,不過提供了一個思路,做出來的東西比她原想的精致許多,那個古典的八寶格本不在她的設計中,那個木匠大概嫌沒有地方發(fā)揮,把普通的小架子給改了過來,偏偏與周圍契合無比。 在楚言的鼓勵下,懷湘和琴兒都提出讓那個木匠太監(jiān)也給她們做點東西。采萱喜歡的簾子就更容易了,她還收著一堆整的碎的布料,拿出來比比劃劃,兩人合力又拼出一幅畫,采萱針線不錯,又有素兒和繡繡幫著,一會兒就縫好了。 采萱心中高興,拿出茶具,烹茶相謝。 楚言拿起一杯就要喝,被懷湘拉住:“你吃著藥呢,不能喝茶!” 采萱抱歉道:“我倒忘了這個。”親手剝了些核桃松子放到她面前。 楚言跟著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慢慢把心里的煩悶放到一邊。 “八貝勒這幾個晚上,總在御景亭吹簫,你們聽見了么?”素兒突然提起來。 楚言一愣,懷湘和采萱都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繡繡拍手笑道:“我說每晚的簫聲哪里來的呢,這么好聽!原來是八爺吹的。” 楚言小心地問:“怎么會是八爺?八爺夜里自然是要回府的。” “聽說是皇上旨意,讓八貝勒暫領郎衛(wèi),負宮中守衛(wèi)之責。八爺這幾天都在宮里,沒有回府。”懷湘為她解惑。 “奴才昨晚出去看了一下,真的是八爺在吹簫。”張華補充道。 楚言默默不語,待到晚間,有意留心那個簫聲,過了二更才響起,大概他終于忙完一天的事務。皇上這么做的用意,是讓他制約太子吧,又為了什么?她對這段歷史的細節(jié)不太清楚,應該是一件牽涉到太子的事情。他吹的是一首沒聽過的曲子,楚言細聽,只覺得頗為哀怨悲傷,帶了點絕望和壓抑,末了流露出一絲期待。首先的反應,這不是一手好的催眠曲,而后突然覺悟,他吹的是自己的心聲。 出手傷了她,他自己心里大概也不好受,只不過,能夠安慰他的,不是她。 羅太醫(yī)來診脈的時候,陪著的是何七。羅太醫(yī)對何七很是客氣,看來何七在宮里地位不低。 把過脈,細細問了情況,羅太醫(yī)笑道:“不礙事了!姑娘氣血不足,有些虛弱,我再開個提氣補血的方子調養(yǎng)調養(yǎng)。姑娘不要想得太多,思慮過多要傷身的。” 楚言又央羅太醫(yī)寫了一式兩份方子。 何七出去吩咐跟來的小太監(jiān),跟著去太醫(yī)院拿藥,轉回屋里,嘆息著問:“好姑娘,又跟八爺鬧什么別扭?過兩天,皇上就要回宮了,有什么事兒,早點說清楚不好么?”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