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許盛邵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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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六中月考是出了名的變態,嚴格按照高考規矩走,得換考場,按照上一回考試的成績排。嚴查手機等一切電子設備,禁止帶入考場。
孟國偉用“月考”威脅大家,這一嗓子喊完,班里立馬安靜下來。
關于學神被盜號的問題暫告一段落。
邵湛在邊上裝睡,他單手枕在底下,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去、虛虛垂在桌沿處。連帽衫寬松,拉上帽子之后只看得到一點碎發,遮住略顯細長的眉、眉峰彎出凌厲的弧度。
這人明明連眼睛都沒睜開,仍有股不知道哪兒來的威懾力。
他裝睡是因為下課前許盛摁著他的頭把他摁下去說“要么出去要么趴著,我在課間從來不看書”。
之前倆人早就扯過好好學習的幌子,許盛這一舉動多少也是為了掩飾等會兒公開處刑的尷尬。
出乎他意料的是,邵湛沒反駁。
邵湛雖然趴著,心情也沒能平靜到哪兒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過來上這節早自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站在七班后窗邊,伸手敲響了玻璃窗。
許盛每說一個字、甚至氣音停頓一秒,他的心臟也跟著罷工停跳,好在許盛大喘氣之后找到了切入點。
“行了,”圍觀處刑的同學們散去之后,許盛卸下渾身緊繃的力氣,往后靠了靠,總算從那種窒息感里抽身出來,“面子給你保住了,你可以醒了。”
人真是不把自己逼到極限,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潛力。
孟國偉要是再不來,他還得接著繼續罵自己。
課間休息時間還剩五分鐘,他就得罵夠五分鐘……自己罵自己實在是一種人生難得的經歷。
邵湛手指動了動,然后邊仰頭邊把帽子拉下去,等他把臉抬起來,許盛才發現這人居然在笑。說笑其實并不確切,因為他笑得并不明顯,只有眉梢略微揚起那么一點。
邵湛評價說:“罵得挺狠。”
從剛才那波極限操作里反應過來之后,許盛心情也放松下來:“你還笑?”
“不過也沒說錯,”邵湛順勢坐直了,“都是實話。”
其他人不知道這番發言背后的真相,邵湛是除許盛之外、唯一的知情人。
緊張是一回事,許盛發言讓人想笑又是另一回事。
許盛想說滾,但沒說出口自己也笑了,他轉開話題又說:“我剛才要是沒扯成功,你打算怎么辦。”
邵湛翻開一頁課本:“打算看你選哪種方式自盡。”
“你要真想看我自盡,”許盛雖然學習不怎么樣,但事情看得明白,他說,“你就不會在后窗敲那一下。”
邵湛沒說話。
“你平時多笑笑行嗎,擺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許盛說。
邵湛:“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
“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許盛說著覺得哪兒不對,自顧自地補充道,“我是說我自己那張臉。”
邵湛總算有了點反應,他眼皮微掀:“桃花般迷人的雙眸?”
許盛:“……操。”
許盛“操”完,自己也沒忍住笑了。
他是腦子讓門給擠了,才會被勝負欲沖昏頭腦,寫什么小作文。
許盛發現邵湛其實也沒那么難相處,雖然總是冷著張臉、不近人情以外,其他也還可以。他現在還能好好坐在教室里呼吸新鮮空氣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上午過去,“學神被盜號”的解釋很快傳遍全校。但傳言這種東西,很多人一旦相信,就是盜號賊真出現在他們面前也仍選擇視而不見。
貼吧里全校制作人們嗑了一晚上的糧,還是有不少人堅信湛無不盛一定是真的。
6989樓:你們信嗎,反正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6990樓:樓上1,我也覺得不簡單。
6991樓:昨天樓里那個在便利店見過校霸的姑娘呢,出來再講一遍學霸和校霸便利店的愛情故事,給大家鞏固一下知識點。
6992樓:我來了我來了,那天我和我朋友留下來做值日,那是一個浪漫又不可思議的傍晚,我推開便利店的門,校霸好像是剛打完架、嘴角破了皮,整個人冷得不行坐在餐區角落里……
什么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什么叫就算自己罵自己也沒有用。
許盛看了一晚上公關危機案例,唯獨沒有去關注藝人公關之后的后續,那就是吃瓜群眾堅定的內心:你可以打死不承認,但我們也有打死不相信的權利!
好在這些后續許盛和邵湛兩人都沒再關注。
許盛牢記公關案例最后一點:時間消磨一切。
許盛和邵湛兩人趁著午休時間簡單把寢室換了,剛開學,其實也沒多少東西,換起來方便。
“等會兒。”許盛要走之前,邵湛叫住他。
許盛在門口停下腳步:“還有什么東西嗎?對了,墻上那張海報你要是不想貼可以直接揭下去。”
邵湛放下手里的東西,把掛在脖子里那把鑰匙取下來給他:“這個。”他捏著那根黑色的細繩,又說:“之前忘了給你。”
那把鑰匙要說是裝飾品,很顯然說不過去,明顯是自己隨便用黑色細繩串起來的,許盛沒有提過,邵湛也沒問。
“啊,”許盛愣了愣說,“這個啊。”
許盛把鑰匙抓在手里之后這才反應過來一直覺得哪兒不對勁,原來是脖子里空落落的。
許盛拎著鑰匙回去,把薄被扔在邵湛床上,再度環視這間“新寢室”。
東西都整理好之后,他坐在座椅里,長腿伸直了搭在書桌上,往后仰頭,整間寢室“倒”著映在他眼里。
最近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到他沒時間去思考其他事情。
光是思考每天要怎么順利活下去就都已經夠艱難。
這把鑰匙像一把能夠開啟魔盒的鑰匙,冰冷的色澤折出幾道光影。
隨著那片陰影而來的是女人壓抑的聲音:“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是——”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什么。”
“我盡力給你最好的生活,我希望你日后平安順遂、有份穩定的工作,平時課余時間你想干什么我也不攔著你,你有興趣愛好我是支持的。”
“……”
剩下的話許盛聽不太清了,女人并不算歇斯底里甚至帶著些強壓著情緒的聲音和春季遲來的雷雨混雜在一起。
“轟”!
許盛只記得那天窗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砸在玻璃窗上掀起一片漣漪。
黑色細繩纏在許盛指尖,許盛看著看著目光移開,落在不屬于自己的那只手上,邵湛的手是真的優越……骨節分明,膚色冷白,五指修長。
他把纏在手指上的細繩往回繞,最后拉開書桌抽屜,把鑰匙丟了進去。
下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孟國偉沒進班之前,語文課代表沈文豪帶領大家讀古詩詞:“同學們,把課本翻到第三十五頁,讓我們飽含深情地朗讀這首詩。”
沈文豪實在是個神人,據說平時還有寫小說的愛好,上崗第一周就給班級角落安置了一個讀書角。
孟國偉晚兩分鐘進班,他進班之后先是繼續早上的發言,隔三差五鞭策同學:“別說月考了,很快你們會發現高考也沒你們想得那么遠,近在眼前,到時候再想發憤圖強,什么都晚了——”
沈文豪在下面詩興大發,接了一句:“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侯俊啪啪鼓掌:“可以啊文豪,這首詩作得妙!”
沈文豪:“……這不是我寫的。”
“別貧了你們兩個,”孟國偉把批好的隨堂練習卷遞給沈文豪:“把這個給大家發下去,這個節課咱們先講評一下上節課的卷子。”
下發的試卷是昨天課上寫的練習卷。
上節課許盛寫好卷子之后,就和邵湛兩個人互換著交上去。
許盛并不擔心這張卷子會出什么問題,正百無聊賴地翻著語文課本上的課后閱讀,挑敘事的閱讀范文當“故事會”看,并沒有注意到孟國偉遞完卷子,手里還扣著兩張。
直到下一刻,孟國偉說:“邵湛,許盛,你們倆起立。”
許盛剛進班沒多久,中午忙著換寢室也沒顧得上睡午覺,一時之間有點懵。他下意識側頭看了邵湛一眼,慢吞吞站起來之前低聲問:“什么情況?”
“不知道,”邵湛說,“你又干什么了。”
許盛仔細回憶,心說這卷子他應該寫的萬無一失:“我沒干什么,難道寫錯名字了?”
寫名字這種小細節確實印象不深,他現在是邵湛這個念頭根深蒂固,沒準在姓名欄里筆誤寫下了邵湛的名字。
許盛又說:“應該不可能。”
好在許盛的確沒犯這種小錯誤,孟國偉拿著兩人的卷子走到后排,先是令人如沐春風地拍了拍許盛的肩:“邵湛,你這次隨堂試卷寫得非常好,尤其是最后一題,全班就你一個人寫對了,特意表彰一下。”
原來是來表揚優秀學生來了。
許盛和邵湛兩人同時松口氣。
然而下一秒孟國偉轉向邵湛,語調也跟著一轉,他恨鐵不成鋼道:“許盛,你說說你,整天坐在邵湛邊上,就沒給你起到一點積極作用。”
邵湛:“……”
孟國偉怒不可遏,把試卷拍過去:“你看你這題目寫的,這題是最簡單的送分題,全班都寫對了,就你一個出錯!”
孟國偉最生氣的還不是那道送分題:“你還知道哈姆雷特呢,我就問你,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哈姆雷特。
這張試卷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莎士比亞,哪來的哈姆雷特。
邵湛并沒有留意許盛上節語文課趴書桌上、瞇著眼一邊轉筆寫題寫出來的都是些什么。
直到試卷被孟國偉直直地拍在桌上之后,邵湛才垂下眼,匆匆掃過,看到一張解題思路非常具有創新意義,基本每道題都不走尋常路的答卷。
問:理解文中劃線句子的含義。
答: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孟國偉重點偏移兩秒,嘟囔道:“……不過你這字倒是比之前端正了些。”孟國偉說完再度厲色起來,又說,“這都不重要,來,你跟我聊聊你的思考過程,讓你回答劃線句子的含義,你寫的什么?我們得好好聊聊,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人家考試是為了拿分,你是想氣死閱卷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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