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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修豪華的辦公室里，沙發(fā)移位，茶幾粉碎。地上，傾倒的盆栽灑出來的泥土，和被利器切開抱枕后散落的棉花，混在了一起。一片狼藉。

    兩道人影踩踏著覆蓋玻璃、泥土和棉花的地板，拳腳交錯，正在搏斗。

    兩人當(dāng)中年長的那個，在閃過了一個拳頭后，順勢抄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反手砸向年輕人。

    年輕人猛地蹲下身子，驚險地躲開腦袋開瓢的下場。

    然而年長的似乎預(yù)料到了這個瞬間，他抓住機會大跨一步，朝著年輕人的臉就是一個勢大力沉的橫掃腿。

    年輕人半蹲著身子，只來得及舉起胳膊到耳邊，護住腦袋。

    沉重的一腿，踢得年輕人狠狠砸在了辦公桌的木板上。木板咔嚓一聲脆響，被砸得變了形狀。

    年輕人狼狽地打了個滾，拉開了距離。站起來一摸腦袋，手指沾著鮮紅的血。

    年長的不急著追擊，他從容地解開袖口紐扣，一邊說：

    【年輕人，如果你就只有這點水平的話，今天就交代在這里吧。黃龍浦的江底，景色還是不錯的。】

    【喜歡的話，留著當(dāng)自己的墓地不好嗎？】年輕人咧了咧嘴，輕輕甩著胳膊，在緩沖剛才格擋的疼。

    【不行啊，我會寂寞的。我跟你不一樣，我可沒有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死在那里。】

    【……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你兄弟是怎么死的嗎？你說什么意思？】

    【我要宰了你！！】

    【你們這些從鄉(xiāng)下來大城市的，都想賺大錢，想過上好日子，但你們不親眼看過，哪里又知道這么美好的地方，根本沒有你們的位置。

    沒有文憑，沒有工作經(jīng)驗的人，能做些什么呢？洗碗，掃地，當(dāng)流水線工人？累死累活，生一場病遇到一個意外就全沒了。可憐啊，生活在泥潭里，光是活下去就要竭盡全力了。

    你覺得我害了你的兄弟？錯了，是他主動找上了我們。

    他不過是跟我一樣，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真相。既然向上的生活無望，爬不出去，那就只有向下看。向下看，就能看到比泥潭更污穢的深土里，其實埋著黃金。沉下去，就可以撈起來。】

    謝勁竹笑了起來，伸出手，仿佛有風(fēng)經(jīng)過似的理了理頭發(fā)，他的目光玩味地看著眼前表情變幻的年輕人，宛如一只在看獵物的獅……

    “停——”導(dǎo)演虛弱的聲音在片場響起。

    謝勁竹和男主角都放松了緊繃的身子，脫離出戲。

    導(dǎo)演拍著手走過來：“很好，剛才那一段非常好！”他轉(zhuǎn)頭看向謝勁竹，著重夸了夸他講完長臺詞之后的那個神態(tài)非常好。

    謝勁竹得意起來。導(dǎo)演的夸獎?wù)蓳系搅怂狞c上，因為他最后那個神態(tài)，的確準(zhǔn)備了很久。

    雖然那個神態(tài)參照了小師弟，但謝勁竹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畢竟小師弟從象牙塔畢業(yè)沒幾年，一直蹲在家里，沒什么社會經(jīng)歷，演壞人還是差了點意思。而他演了那么多黑道電影，經(jīng)驗足夠，把心得融入進去之后，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兇殘黑道大哥。

    “保一條，再來一次。”導(dǎo)演跟謝勁竹說：“竹哥，這次你說完臺詞后，情緒上再試著往里收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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