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茫茫山崖間,兩男一女冷眼俯瞰著山麓間的數(shù)騎身影。 有女子狹長眸子瞇起,醞釀的仇恨傾盡五湖四海都難以消除,飽含的殺機(jī)、羞憤以及濃濃的不甘令風(fēng)雪為之停滯。 猩紅色錦袍輕輕飛舞,呼呼作響,魔染秀發(fā)飄蕩,卷起陣陣涼意與峰頂寒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風(fēng)過無痕。 女子正是孫鳳薇,只見她陰沉如水,涼薄朱唇緊抿,赤紅唇彩在春日照耀下展現(xiàn)別樣的艷麗之色,她那冰冷似水的眸子勾起滿江寒意,望向遠(yuǎn)方那幾道身影滿是怨毒,語聲凜冽,似要冰凍三尺厚土。 她目光森冷,一字一句地道:“那老禿驢沒在他身邊,正是殺他的大好時機(jī)!動手吧!” 她與夏侯淳之間最初并沒有私怨,只有國仇家恨。 初始,孫鳳薇在東都牽線搭橋,故意自污留守府,甚至不惜冒著敗壞其父孫元恢的名聲,也要陷害幽州刺史,以此來離間‘諸國降臣’。 只待人心崩散后,她孫氏便可揭竿而起,趁勢化家為國,助其恢復(fù)原姓孔氏,重新點(diǎn)燃家族祭祀,找回昔日榮光。 可惜,孫鳳薇未曾料到,她借幽州刺史之名蠱惑夏侯淳不果,反而被此事牽連,不僅害得其父孫元恢被斬,弄巧成拙不說,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最終,她將一切仇恨傾倒在夏侯淳身上,是的,都怪他,是他夏侯氏滅了她們孔氏,讓她成為喪家之犬后,又不得不隱姓埋名,在東都搖尾乞憐。 現(xiàn)在,她賠了身子又損兵折將,一切都化為烏有,恨不得將夏侯淳千刀萬剮,啖其肉啃其骨,如此方能消她心頭之恨。 身側(cè)持扇男子撲哧合攏羽扇,如疊雪裁霜般白袍輕振,他輕笑一聲,悠聲道:“攜美同行,咱們這位亡國太子可真會享福,可惜,很快就要成為一對苦命鴛鴦咯。” 青年正是宋詔,先前在宋府曾在暗中見到夏侯淳后,便攛掇孫鳳薇去晉州襲殺夏侯淳,可惜孫鳳薇也是個豬腦子,白白丟了清白之身也就罷了,還沒殺成。 這下好了,他本來打算將她收入府中當(dāng)作妾室,或者養(yǎng)在外面,可現(xiàn)在什么心思都沒了,他只會覺得有些臟。 干干凈凈的女人才是最具價值的,身子臟的東西連垃圾都不如,宋詔心中冷哼道,對于他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少爺而言,身邊女人必須保證是清白之身,別人用過的東西,都是二手貨,二手貨都是廉價的,自然不屑一顧。 在他以往的圈子里,但凡正宮妾室無一不是處子之身,誰要是娶了個二手貨回來,定會被身邊公子嘲笑,鄙視他是撿破爛的,同樣這既是保證了家族血脈的純潔與高貴,更是男人獨(dú)特的占有與自私心理。 這是男人的天性,是無論多少花言巧語都改變的天性,所有企圖進(jìn)行巧舌如簧的解釋與辯白都是假象。 他瞥了一眼身側(cè)孫鳳薇,默不作聲的向外移了一小步,這次完事兒后,便將這姓孫的修為廢掉,隨便扔在哪個青樓吧,免得臟了他的眼睛。 心中這般想,宋詔目光一閃,抬眼看了看身前那道卓爾不凡的身影,他目光低垂,嘴角似有弧度勾起。 你們鷸蚌相爭,那我宋某人便來當(dāng)個漁翁吧。 呵,一個是云霄皇子,一個是東靖太子,就看看孰高孰低,誰能活到最后了。 想到這里,宋詔便對崔晏惱怒至極,暗罵他死不足惜,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幸好沒活著回來,否則他定會親手宰了姓崔的,差點(diǎn)壞他大事。 孫鳳薇面無表情,她自然感受到宋詔的異樣,也察覺到對方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嫌棄與厭惡,心中戚戚然,她又何嘗不知,對于女人而言,失去了貞潔,便是失去了身上最珍貴的東西。 可先前鬼迷心竅,被他花言巧語蠱惑,誆騙她去見了崔氏嫡子崔晏,怎料棋差一招,稀里糊涂間竟將清白毀了,事后雖知是崔晏、宋詔聯(lián)手做局,但奈何木已成舟,為之奈何,她追悔莫及,只恨自己瞎了眼,相信宋詔那個狗男人,結(jié)果將自己大好清白之身葬送。 最后渾渾噩噩間,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條道走到黑,最終淪落至此。 她喃喃自語,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此生注定了永墮深淵,再無重生之機(jī),何況她也徹底心灰意冷,不愿也不敢再爬起來。 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她悔斷腸也回不到過去了,清白已失,仇人仍在,甚至絲毫未損,她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甚至連宋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此生之愿便是殺了夏侯淳一家人,或者刨了夏侯氏族的祖墳,再剁了宋詔這個忘恩負(fù)義的雜碎后,她便自我了斷。 這個世界對別人而言很美好,繁華似錦、人間天堂,可對她孫鳳薇而言,卻是充滿了惡意,猶如無邊地獄般,到處都是魔鬼,都想將她生吞活剝,吞噬了一干二凈。 心中念頭千萬,卻讓她怨恨越發(fā)刻苦銘心。 此生,誓殺夏侯淳! 風(fēng)聲凄厲,前方那位挺拔身姿抬首,距此數(shù)萬丈的遠(yuǎn)空之上,風(fēng)雷震蕩,龍吟虎嘯,似有異象傳出,尋常人難以察覺,但他天賦異稟,能感知到有位無上存在傲游天際。 他輕輕瞇眼,是那位么? 瞬時眸子內(nèi)掠過一抹幽深,似有風(fēng)暴匯聚,暗流涌動,良久漸漸平息。 他默默垂下腦袋,摸了摸手中疤痕,丟失了霜天槍,猶如拔牙老虎,喪失了大部分戰(zhàn)斗力,別說襲殺夏侯淳他們,現(xiàn)在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蹤跡,反而會被反殺。 不過他早已在關(guān)外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待這條過江雛龍一入邊境,他便會立刻收網(wǎng),讓其淪為籠中雀。 他喃喃自語道:“三萬鐵騎,十萬叛軍,夠你喝一壺了。” “這一次,本王不僅要你命喪燕京城,更要徹底吞并河?xùn)|,兵威太康!” 他眼神熠熠,熾烈的野心將四周積雪融化,狂風(fēng)都為之停歇,風(fēng)暴都因之凝滯。 強(qiáng)大的氣場散開,讓蕭逸少色變后退,而孫鳳薇眸子卻越發(fā)瘋狂。 青年正是敗走晉州的蕭世龍。 不過他向來心智堅(jiān)定,一時勝敗絲毫不曾影響其心境,甚至在獵殺夏侯淳這一點(diǎn),他與孫鳳薇有著同樣的鍥而不舍、堅(jiān)持不懈。 不殺夏侯淳,誓不罷休。 蕭世龍善鉆營權(quán)謀,自沁州敗退后,他便將注意打到這個宋氏余孽宋詔身上,舍了幾枚符箓后,便將其納入轂中收為己用,并以其爪牙,暗控崔晏、孫鳳薇、夏侯清等幾枚棋子,目前看來,雖說大業(yè)未競,但效果還是有的。 孫鳳薇目光漠然,語氣生硬,干澀而沙啞,陰惻惻地道:“你到底動不動手?” 蕭世龍轉(zhuǎn)頭瞥了她一眼,“有那小和尚和劍客在,憑你我?guī)兹舜虻眠^么?” 孫鳳薇眼中掠過一道惱怒,直接反嗆道:“既然打不過,還站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干什么,白白等著那蠢笨太子自尋死路么,呵,我看與其在這里干等著,還不如從這兒跳下去死了痛快。” 宋詔眼神一沉,疾言厲色喝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跟十三殿下說話?果真不想活了?” 蕭世龍對著這位遠(yuǎn)方族弟擺了擺手,再瞥了孫鳳薇一眼,輕飄飄地回道:“時機(jī)未到。” “何時能到?”孫鳳薇步步緊逼。 眼見這個蠢女人如此不知分寸,宋詔惱怒至極,心中暗罵,竭力壓低怒氣,一把拽住孫鳳薇手臂,低喝道:“廢什么話,殿下讓你何時出手你便何時出手,需要你操什么心。” 孫鳳薇冷冷地掃了一眼宋詔后,銀牙磨出刺耳聲響,似要咬碎成屑,再穿過嫩脆的喉嚨,死死吞咽入腹,“好!那我就聽你們最后一次,不過說好了,若再殺不了那廢太子,你我便分道揚(yáng)鑣了,免得跟在你們身后吃敗仗!” 兩個男人自然聽出這話語中的無盡憤恨,不過這也罷了,可她居然想要單干,如何能忍,蕭世龍顰眉,冷淡的眼底最深處悄然掠過一絲殺機(jī)。 他瞥了一眼宋詔,似有不悅。 宋詔心中一個咯噔,連忙垂首,顫聲保證道:“您放心,下次我定會好好教導(dǎo)。”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