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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督撫之爭 (十)-《重生之雍正王朝》

    .“該死!”影影綽綽地,聽著一聲沉怒才罷,又是砰的一下兒重響,打暖閣里頭清楚傳了出來。胤礽候在階下,實叫這驚的不淺,才來的,也沒見說里頭發(fā)作什么人,這是怎么著?他原是趕著來回事兒的,又沒個預(yù)料,心里不由惴惴打卦兒著,迎頭見李德全出來,忙趕了兩步上去,探一眼內(nèi)廂,急急低問道:“這是……?”

    李德全陪著笑,執(zhí)禮甚恭地沖太子跪了個千兒,只尷尬道,“請?zhí)訝敯玻f歲爺著您進去。”話音剛落,這頭一左一右已有兩個小太監(jiān)掀了簾子開來,顧不上同李德全掰扯,胤礽一提袍服下擺,匆匆閃身進了內(nèi)殿,遠瞧見炕中盤膝而坐的康熙,也不敢抬眼細看康熙黑了臉色,便急忙垂了首,趨著步子近前,在雕花門處打袖叩下身去:“兒臣請皇阿瑪萬安。”

    “你就跪著回!”

    “皇阿瑪垂訓……”雖很有些莫名,不知何處逆了圣意,可這斷然一句,霎時唬地胤礽心中凜栗起來,雙膝著地伏跪了,隨帶來的折子也不及呈遞,就勢壓在了馬蹄袖下,顫顫回了一句,前頭那個“請”字幾聽不見。

    “福陵盜案,你叫他們這么辦?!”

    “回皇阿瑪,是兒臣措置的。日前內(nèi)務(wù)府奏福陵有賊人行盜一事,奉圣諭嚴查具奏,兒臣以為陵寢所關(guān)重大,此等宵小殊屬悖逆,即令嵩祝拿了奉天府看守人等,嚴加拘執(zhí)審問,至于福陵總管、翼長等缺,已著副都統(tǒng)、協(xié)領(lǐng)暫為署理……”聽見康熙語氣稍減一絲冷厲,胤礽這才勉力穩(wěn)住下心,沉穩(wěn)儀態(tài),叩了個頭回道。他如今再正儲位,只除卻在皇父面前冰行憚惕,在別個人前,自然便是得心應(yīng)手、睥睨臣仆。細著想來,旁處都還好,真要說擔心著慮的,也只就是兩江噶禮一處了,盡管自忖這番算無遺策,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話,在他們皇兄弟身上是經(jīng)老了的,目前瞧著是頗為順遂,可也難保將來不出什么妖蛾子。

    胤礽回過了話,自覺并無什么大的紕漏,又小心補了一句,“兒臣,兒臣處世淺薄,不當之處還請皇阿瑪教訓。”這才抬頭看了眼康熙,卻不及正見康熙鐵青著臉色,忙垂下目光,就聽及一陣冷斥:“你這是查審還是藉故株連?可著這世間還未曾見過此等盜賊的,為偷一個金香爐,就立梯越城,砸斷明樓門鎖,生跑去太宗皇帝的陵寢里作耗?你諭的好,不令從速咨訪,反將其等盡數(shù)捆拿,你要辦多少人?太宗陵寢還是愛新覺羅家的,失之于盜,又怎么論!”

    “皇阿瑪息怒,是兒臣操切,失當……”冷不防激出康熙這般火氣來,胤礽始料未及,深懼著康熙再說出罪及己身的話來,那便是他每每聆訓最難承受之處,忙叩了首請罪,冠帶頂在腦袋上霎時也生出千斤重來,低聲道了句:“兒臣前頭只是覺看守者瀆職失察,實昏聵……””

    “你昏聵!”胤礽方出口的字兒就被康熙厲聲堵了回去,哪里還敢再辯一二,就見康熙懸筆草草寫完三行硃批,幾近盛怒,就見“當”地一下,筆已擲了青釉蝙壽紋的筆洗中,往出濺飛一灘水來,累得康熙坐著的明黃坐褥上也滿是紅洇。“照你的意思,倘宮里失盜,朕就先索拿了一眾太監(jiān)宮女,再叫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們先署理著?為著李德全是督領(lǐng)侍,就嚴加刑審,看問不問得出是什么人砸了乾清宮門就竊個炭盆子去?”

    李德全照規(guī)矩伺候在門外,避聽著兩人對話,今兒原是見康熙瞧了道什么折子才搓起火頭兒的,后又不知為了什么發(fā)作起太子來,只是瞧見動靜,才忙輕著手腳趕過來,正偏著身子跪在炕前拾掇著,單叫康熙這后一句嚇得當即匍匐在地,“奴才該死……”聞得砸禁門、竊御器,這么膽兒肥的真可把李德全嚇著了,懵著神兒,哪兒還敢想是什么人,砰砰連磕了幾個頭,愣教嚇的連音都變了,“奴才該死,奴才實實不知道宮里頭出了這樣兒的事兒啊……”

    “沒你的事兒,滾出去!”

    “嗻,嗻……”疾風驟雨般來去更易,可這一句不啻大赦,思也不及思的,李德全一連碰了幾個響,抖著聲兒趕忙爬起來,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啪”的一聲,康熙將批本丟了胤礽面前,待怒意少息,才命道,“你叫人照此去給嵩祝傳旨,內(nèi)務(wù)府著一并曉諭。”胤礽凜著心神,拾起地上折本,赫然幾列滿文朱紅在目:“此并非外人,系其中之人彼此不睦,欲結(jié)仇外揚,故將銘樓隧道門鎖,盡皆砸斷。此案,爾之將軍與往斷各臣會審。必拿此賊,誅之示眾。必拿此賊,才算將軍、大臣矣,否則不是將軍、大臣。爾之將軍為署理協(xié)領(lǐng)事務(wù),將爾等協(xié)領(lǐng)等,列名具奏,朕未諭爾等拿彼等。”

    胤礽猛覺一陣不虞,面頰之上也泛出白來,這批紅,非但是責奉天將軍等,妄自希圖因暫署理事,俟后而得正職差遣,更是將他這太子諭帖的顏面盡掃,圣諭一下,那前邊他的令諭豈止是廢紙,只怕都要成了笑柄罷,非但如此,更就斷了他恩攏外臣之道,而今日這般作色,莫非亦是試探?胤礽尚在猶疑心慌間,捧著折本,只是渾渾噩噩地答了句:“皇阿瑪洞鑒入微,兒臣于盛京這樁事下情不明,是處置的糊涂。”

    康熙聞言,又是一聲哂笑,若說先時還能聽出怒意斥責來,然這會子聽著,倒真有些意味深長,“你是盛京糊涂,江寧明白?張鵬翮是你薦的人罷,現(xiàn)如今怎么樣?”

    “皇阿瑪……”胤礽容色不禁為之一變,猛一抬頭間,不妨喚出聲來。

    康熙卻好似渾然未見,只一擺手,冷冷道:“朕觀其來奏樣子,很不順眼,一壁以清介自矢自居,一壁露章劾盡兩江官員,他倒是忠鯁的緊,你看參的又是什么人?如今竟都是這么個風氣,委了辦案的,一體糾參,將些個不要緊的往臺面上一推算完,這便成了該例之事?”

    “兒臣初想著,張運青廉名素著,又揚譽東南的……”

    “那個陳鵬年,不也是由署藩希圖晉身東司?”

    “這——”

    “朕還就看看兩江的究竟。行了,后兒個禮部的典,怎么定的?”

    “啊,嗻,恭請皇阿瑪御覽。”胤礽打袖下揀起內(nèi)閣擬的萬壽典儀,雙手呈了康熙,嘴上應(yīng)著,心中十分倒有九分的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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