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涅羅盤-《啞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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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一見鳴鴻這樣的反應(yīng),心下一沉,胡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連鳴鴻都沒有帶走?
三
胡亥壓根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人正為他的安危而擔(dān)憂著,他現(xiàn)在正站在一間質(zhì)樸古意的庭院中,仰頭凝望著璀璨的星空。
一件狐皮大氅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頭,胡亥收回的目光落在了立于他身后半步的男子身上,赤紅色的眼瞳中依舊閃爍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拘謹?shù)匕牍肋h地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從不妄言,總是把他放在心尖上伺候,最后還因為誤會而被他親手殺掉的那個人。
已經(jīng)很久遠的記憶依然十分鮮明,那是因為胡亥永遠不會忘記當(dāng)他得知自己是誤會了孫朔時,趙高那一臉淡然的解釋。
哈,說什么那是給他上的第二節(jié)課,教會他如何分辨忠誠還是奸詐……
是的,他又怎么會忘記,他隨后所有的內(nèi)侍全部都叫著和這個人一樣的名字,是因為他生怕自己會忘記所犯過的錯誤……
“孫朔……”胡亥悶悶地喚道,卻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活著的,而是因為魂魄依附在了那枚銅權(quán)之上,又被趙高所撿到,用傀儡之術(shù)做出的一個人形傀儡。
“臣在。”孫朔低低地應(yīng)道,聲音在夜色下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
“趙高他……究竟想做什么?”胡亥終于忍耐不住地詢問道。當(dāng)時趙高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對趙高深入骨髓的恐懼讓他下意識地就跟著走了,毫無反抗。
呵,他也知道史書中那些人都是怎么寫趙高的,認為他昏庸荒誕,居然膽敢在朝堂上指著一只鹿,說那是一匹駿馬。
可也就是這樣看似有傷大雅的一個把戲,就讓趙高輕易地分辨出朝堂上哪些人是服從他的,哪些人是口是心非的,哪些人是堅決不低頭的。這樣直白簡單大膽的試探手段,更是襯得后世那些拐彎抹角磨磨唧唧的黨爭都弱爆了!
也由此可見此人的心機和手段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所以當(dāng)胡亥等同于被軟禁在這一處偏僻的山間宅院里時,就更是噤若寒蟬,即使有孫朔在旁伺候得舒舒服服,他也日夜提心吊膽,終于忍不住在此時問出了口。
當(dāng)然,他問出這問題的時候,也是覺得孫朔其實并不知道答案,他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
結(jié)果沒想到孫朔沉吟了片刻,居然開口道:“主人他應(yīng)該是有所圖謀。”
胡亥聽到本應(yīng)是自己內(nèi)侍的孫朔,竟然那么自然地叫著趙高“主人”,當(dāng)下怒極反笑道:“哦?你都知道什么?說來聽聽。”
“應(yīng)該是和一個叫‘啞舍’的店有關(guān)。”冬夜寒冷,孫朔雖然只是一介傀儡,但依舊擁有著人類的習(xí)慣。一陣寒風(fēng)襲來,他攏著袖筒,縮著肩膀建議道:“小公子,我們還是進屋說吧。”
“不用,我披著大氅,你又不怕冷,做什么進屋?我想在外面站會兒。”胡亥冷哼道。有孫朔在身邊,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秦朝的倨傲小公子,就是不想別人舒服。“你繼續(xù)說,這跟啞舍那家店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是趙高發(fā)現(xiàn)了老板的身份?胡亥心下一驚,想到下落不明的皇兄,更是焦急了起來。
孫朔見自家小公子并不想回屋,也沒有再勸,而是微微向前又邁了半步,巧妙地擋住了夜風(fēng)吹來的方向,之后才低頭緩緩說道:“這要從啞舍的歷史說起。”
“歷史?啞舍不就是那個老板建起來的古董店嗎?還有什么歷史?”胡亥抬手順了順自己被夜風(fēng)吹得四散的銀發(fā),隨意地掖在了大氅的帽子里。
“非也,事實上,從甘上卿的師父起,就已經(jīng)開始收集古董了。相傳那道長所在的門派,就是喜好收羅天地間遺留的上古神器。而在炎帝黃帝堯舜禹的傳奇年代過后,天地靈氣消弭,遺留世間的神器會對凡人產(chǎn)生巨大影響,所以便在中原各處建立了數(shù)個寶庫,把這些神器都一一封印在其中。當(dāng)然,神器也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許多像我這樣被依附了魂魄或者自己滋生了靈智的器物,也屬于需要被封印的范疇。”孫朔徐徐說著,語氣和聲調(diào)都如往昔般溫和平靜,就連說到自己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波動。
“寶庫?”胡亥的注意力立刻被這兩個字吸引住,一雙赤目無法抑制地放出光芒,“如此說來,確實有道理。上古的那些神器都是極難損壞的,也沒道理就忽然默默無聞了。我原以為是因為主人命殞而蒙塵,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廣雅》曰:庫,舍也。又有‘厙’,即‘庫’之俗音,但讀音不作kù,而作shè,與‘舍’音同。”孫朔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給胡亥思考的時間,半息之后才緩緩說道,“所以,啞舍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店名,而是其中一個寶庫。”
“居然是這樣!”胡亥一怔,“我還曾經(jīng)覺得老板取的這個店名很有意境,因為很有故事的古董們都不能說話,所以陳列這些古董的屋舍才叫啞舍。”
“啞字從口,從亞,亞亦聲。其中口指發(fā)聲,亞本義為宮城大內(nèi)。舍字乃庫之意,所以啞舍這個名字在最早的時候,其實是皇帝的內(nèi)庫之意,是指那些寶物在宮城之內(nèi)才能說話的意思。那些寶物都能說話,可想而知那內(nèi)庫之中收藏的都是些何等寶物。當(dāng)然,之后還建有數(shù)個其他寶庫,而隨著夏商周春秋戰(zhàn)國的朝代更替,啞舍之名也就少有人知了。直到老板的師父又重新做起了收羅古董之事,便把這名字又重新用了起來。”孫朔除了說了自己所知的事情,也難免夾雜了自己的猜測,“也許老板在千年顛沛流離之中,也繼承了他師父的意志,才把啞舍當(dāng)成了古董店開起來掩人耳目。”
胡亥神色莫名地看著身邊低頭躬身的男人:“孫朔,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孫朔笑了笑道:“小公子,臣一直都有神智,也活了兩千多年。況且古董們也都是很八卦的,尤其那些會說話的。”
胡亥的氣息一滯,想到自己就是造成這樣的元兇,立時就無話可說。狠狠地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他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啞舍只是其中一個寶庫吧?而且其中的古董還都是沒經(jīng)過封印的,趙高的胃口不應(yīng)該那么小。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霸占其他那些寶庫?”
“這臣卻不知。只是想要找到那些寶庫,就必須要用到一個羅盤。”孫朔簡單地回答道。
“羅盤?”胡亥忽然想起了啞舍里的洛書九星羅盤。
“是的,那個羅盤被稱為涅羅盤,傳說可以扭轉(zhuǎn)時空,讓一個人在靈魂上倒流時間,真正的涅重生。”孫朔說著也不禁有些激動,因為他也是想重生的,想得都要瘋了,話語中都帶著明顯的顫抖,“只是這個涅羅盤因為太過逆天,羅盤針和羅盤被拆開收藏,已經(jīng)不知道流落何處了。”
胡亥瞇了瞇雙目,覺得啞舍中的洛書九星羅盤也是扭轉(zhuǎn)時空,就不知那上面的是涅羅盤的羅盤針還是羅盤。默默地把這個情報記在心里,胡亥見孫朔不再說什么了,便皺眉問道:“趙高那人想挖寶庫,抓我過來干嗎?”
孫朔聞言低低地笑了起來:“主人說他既然湊巧地找到了我,便說欠我一次愿望。”
“愿望?”胡亥呆呆地看著一直低著頭的孫朔終于抬起了頭。傀儡的臉色都非常奇怪,雖然相貌隱約還是原來孫朔所擁有的那張臉,但他的皮膚卻是青白色的,冷不丁看到就像是看到一具能說會動的僵尸。
“因為我的愿望,就是再回到小公子身邊啊……”孫朔依舊是那樣柔和謙恭地笑著,但唇角的笑容卻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四
與此同時,沐浴在同一片星空下的,還有一大一小兩個人。
因為身處在四季如春的小院中,湯遠就只穿著一個印著鋼鐵俠的T恤衫,面前鋪著一張大大的星圖,周圍堆著一大摞星象書,正埋頭苦學(xué)星占學(xué)。而他身邊的年輕道人依舊穿著那身鴉青色的湖紗道袍,低頭沉思著。
“南北兩星正直懸,中有平道上天田,總是黑星兩相連,別有一烏名進賢……”湯遠正翻著《步天歌》,這是一部講述整個星象的詩歌,在古代是只在欽天監(jiān)中代代監(jiān)正們口口相傳,從不外傳的秘本。當(dāng)然,在現(xiàn)代來說,這已經(jīng)算不上是什么不傳之秘了,湯遠被師父責(zé)令學(xué)習(xí)星占學(xué),入門就是要把這一本《步天歌》全部都背下來。
這對過目不忘的湯遠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難事,很快他已經(jīng)把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的詩歌背完了,正要開始背二十八星宿。只是他需要一邊背《步天歌》一邊背對照的星圖,相對來說比較麻煩一些。更何況他最初先背的是八十八個星座,現(xiàn)在還要他把星圖重新分割成三垣二十八星宿,簡直等同于把武功廢了重練的痛苦。
“師父,《步天歌》好難背啊!”湯遠終于忍不住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兩聲。他仰頭想要在天空中尋找角宿的星星,卻忽然想起角宿是東方七宿之首,大部分都是室女座和半人馬座的星星,在春末夏初的日落后,才會出現(xiàn)在南方的天空。現(xiàn)在是隆冬季節(jié),天空又怎么會有角宿的蹤跡?要不他改從整個冬季天空中最亮最明顯的參宿開始背起?
“《易·系辭》有云:天垂象,見吉兇。觀星象可推斷世間萬物走向,多實用的技能。”年輕的道人抬起頭,盡職盡責(zé)地開始給自家徒弟洗腦。
“根本就不實用好么……我寧肯相信網(wǎng)上的十二星座運程,多簡單多直白。”湯遠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我才不要看什么太歲、神煞、七曜、八卦、三元、九星呢!”
“嗯?湯圓你知道的還挺多嘛!”年輕的道人挑了挑眉,俊秀的臉容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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