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蒼玉-《啞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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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寧愿是在做夢。”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寧琪琪只覺手心里的基督像突然發熱,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鏡子里多了一個人!
“啊!”她尖叫一聲,跌坐在地,再看她面前,空蕩蕩的哪有別人!可是當她的視線再度落回鏡子上時,一個和她現在的身體一模一樣的男人,正優雅地站立著,微微俯身,看著摔在地上,狼狽的她。
“唉,好歹我長得這么帥,你別浪費我的身體啊!”那人夸張地嘆氣道。
鏡子里現在有兩個蕭寂,一個是實體,一個是虛體。那個人和鏡子里的她一樣的面容,一樣的五官,甚至連穿的衣服都一樣,只是看起來是半透明的,像鬼魂。
“你……你是蕭寂?”寧琪琪覺得自己已經強大到無論再出現什么狀況,都可以冷靜對待的地步了。所以就算大白天看到鬼魂,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這鬼魂只能在鏡子里看到,在空氣中看不到。
“是的,我是蕭寂,你現在這個身體的正牌主人。喂,小姑娘,你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嗎?”半透明的蕭寂皺了皺眉,看起來也很困惑。
寧琪琪無奈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她還指望蕭寂能告訴自己發生了什么事呢!
“兇手!”寧琪琪咬牙切齒地說。
蕭寂一呆,然后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是兇手?雖然我也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不會無聊到一個人去KTV包廂唱歌的。”
寧琪琪愣住,“你是說……兇手另有其人?可我……我還把兇器上的指紋都擦掉了……”
“我只記得那天是我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后來的事情我全部不記得了。”蕭寂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后,打了個響指,灑然笑道:“不記得也沒關系,我們這就去現場看看吧!”
“現場?”寧琪琪鎖緊了眉,一來是重回自己死去的現場有點害怕,二來……“你不怕警察把你抓起來?”
“怎么說我也是寫推理小說的,怎么也能看出來點蛛絲馬跡。走吧走吧!”鏡子里的蕭寂蹲了下來,和寧琪琪平視,他拍了拍寧琪琪的頭,笑得一臉燦爛。
明明應該是什么都碰不到的,但看著鏡子里蕭寂的笑容,寧琪琪真的覺得有一只厚實溫熱的大掌,拍了拍她的頭,讓她整個人仿佛都有了勇氣。
“哦,對了,出去前要把胡子刮了,還有,要換套衣服,把我打理得帥氣點啊!”
寧琪琪看著鏡子里笑呵呵的蕭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鏡子里的兩個人,有著一模一樣的相貌。一個滿臉陰郁,一個滿臉笑容。
三
前往案發現場的路上,想到當初一睜眼就看到自己尸體的那個恐怖畫面,寧琪琪渾身都泛著寒氣,剛才萌生出的一點勇氣,現在又不知跑哪去了。
只有胸口的水蒼玉基督像還留有一片溫熱。
她知道蕭寂一直在她身邊,但她卻看不到,只是在偶爾經過玻璃或者鏡子的瞬間,能看到他緊鎖眉頭的側臉。
原來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不知所措。原來他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所謂。
他有父母嗎?他有朋友嗎?他有喜歡的人嗎?還有他的讀者,現在他死了,這些人都會為他難過嗎?
她好歹還有身體,可以說話,可以走動,可以和人溝通。但他只剩下了靈魂,沒人能看得到他,沒人能聽到他的聲音,沒人能證明他的存在。
想起爸爸媽媽,還有自己一大群的好朋友,寧琪琪不禁覺得鼻子酸酸的……人死不能復生,她已經無法再活過來了,但至少,她一定要抓出那個殺害她,毀了她一生的兇手!
寧琪琪瞥了眼玻璃門反射的那個身影,覺得他看起來有些落寞,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只能打起精神,走到KTV里訂了一間包廂。
正當她在前臺付錢的時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她面前閃過,匆匆往案發包廂的方向走去——她不會看錯的,那正是她的好朋友,羅珈。
羅珈為什么會在這里?她重新回到這里有什么目的嗎?她……會和自己的死有關系嗎?寧琪琪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總覺得遇害那晚遇見羅珈的時候有哪里不對勁……她現在明白了!羅珈是個推理愛好者而蕭寂是著名的推理小說家,她之所以認得蕭寂,是因為羅珈還買過蕭寂的小說!那為什么當晚羅珈沒有認出“蕭寂”來!
寧琪琪越是往深處想,越是覺得心寒——她這是在懷疑自己的好朋友嗎?!寧琪琪獨自一個人在KTV里想出了一身冷汗。她搖搖頭——既然有疑惑那就去查個明白吧!
她按蕭寂所說把音樂聲調到最大。看準一個沒有人的時機走出來,繞過擦身而過的服務生,若無其事地走向當天她被殺的那間包廂。
包廂的門并沒有關好,似乎是有誰已經來過了。推開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包廂的地毯已經換過了,包廂只有棚頂開著一盞小頂燈,直直地照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那里擺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白色的菊花。
寧琪琪仍會想起那晚她一睜眼看到的景象。再看著這燈光照射下泛著光暈的素白菊花,她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喏,看來警方已經把這里查了個遍。”空蕩蕩的陰暗包廂里,蕭寂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傳來,一股涼氣從她腳底直冒,更添幾分詭異的氣氛。
寧琪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真以為警察和你小說里寫的那樣廢柴啊?”
“唉,我來這里,其實還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來什么。”蕭寂的聲音在房間里飄忽不定,聽起來像是在四處查看。
寧琪琪盯著桌上的那束白菊發呆。過了片刻,她忽然說道:“若我們只能保持現狀了,該怎么辦?”
她也不知道為何冒出來這句話,也許是下意識地相信蕭寂不是殺死自己的兇手,那么很自然地便開始考慮以后的事情。
她能占著別人的軀殼過下去嗎?就算她很想,身為主人的蕭寂也不會允許吧?可她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啊……
黑暗中傳來蕭寂輕快的笑聲:“傻瓜,先別想那些沒用的,快看包廂的右上角。”
寧琪琪抬頭,看到他說的那個位置亮著一個小紅點,她驚聲道:“那……那是監控器?”
“是的,我想監控器里,應該錄下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走,我們去監控室問問。”
說得倒輕松。寧琪琪低咒一聲,又說道:“雖然我把兇器上的指紋擦掉了,但包廂里應該留有兇手指紋吧?”
蕭寂嘆氣道,“KTV包廂一天能來去多少人?指紋多不勝數,又凌亂,根本無法取證。”
寧琪琪把衣服上帶的帽子翻起來扣在頭上,一轉身,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羅珈站在門前,手里拿著一束已經有點凋謝了的白菊。
“你終于來了,蕭先生。”羅珈平靜地說,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白菊,道:“我是……寧琪琪的朋友,就是那個死在這里的女孩……我每天都在這里等你,順便給換一下花,雖然琪琪不喜歡白菊,但我……我……”
羅珈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寧琪琪鼻端一酸,原來羅珈每天都來悼念她,而她剛剛還懷疑自己的好朋友!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在等你。”羅珈稍微平復了點,又繼續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琪琪死的那天,你和我擦身而過。”
寧琪琪心虛,記得!她當然記得!她都快嚇死了!
“我是你的超級粉絲呢,但當時我沒認出你來,因為你臉色太差了,簡直像換了個人。”
“哈哈……你在這里等我,該不會是為了拿簽名吧?”寧琪琪緊張死了,強撐著開了個玩笑。
“你走了之后,我……我發現了琪琪的尸體……”羅珈深吸一口氣,看起來臉色蒼白,大概是回憶起看到好朋友死去的一幕吧,但她還是堅持著說了下去:“我尖叫起來,往前臺跑去求助,這時候有個人從側邊的監控室里慌張地沖出來,撞了我一下,我瞥了那個人一眼,才想起原來你就是蕭寂……”
“你看到了兇手?”寧琪琪激動地上前。
這時,從隔壁的包廂里走來一個陌生的年青男人。他從兜里掏出一個證件,“我姓肖,蕭先生,請你跟我回警察局協助調查。”
寧琪琪握緊了拳頭,看到旁邊玻璃墻面上的反射著蕭寂那張得意的臉,無比痛恨他沒有實體。
否則肯定痛扁他!
寧琪琪這還是頭一次來到警察局。她被直接帶到了審訊室。
審訊室就和電視里演的一樣,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沒有窗戶,屋里漆黑一片,桌上唯一的一盞燈照著她的臉,讓她的精神高度緊張起來。
“表情放松些,你又不是犯人,緊張什么?”蕭寂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心虛啊!寧琪琪真想跟他斗嘴,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又不能說話,只好瞪著眼睛聽蕭寂在她耳邊嘮叨。
此時,審訊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在KTV遇到的年輕警官走了進來,表情嚴肅地坐在她面前。
寧琪琪的神經也跟著繃緊了起來,直到蕭寂聒噪地催促她說話,她才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KTV包廂內不是有攝像頭嗎?肯定錄下了當時發生的事情,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寧琪琪一想到還要再次目睹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覺得渾身冰冷。雖然經歷過一次死亡,但其實具體發生了什么她已經不記得了,連臨死前的痛苦都沒有印象了。若重新再看一次自己是如何死去的話,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對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立刻,就有人拿進來一個筆記本電腦,肖警官點開一個文件,跳出來的窗口一片雪花點。
寧琪琪疑惑地看著,肖警官快進了四倍速度,直到某一個點才停下來正常播放。
雪花點沙沙地響了一會兒,突然出現了畫面。液晶顯示屏上“蕭寂”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從對面那具尸體的外衣里掏出紙巾,看似冷靜地擦除了兇器上的指紋,站起來走到門邊穿起大衣,迅速地離開了。KTV的包廂門仍舊在搖晃,屏幕上的鐳射燈還在不斷掃射,而寧琪琪的尸體就那么靜靜地躺在地上。
“糟糕,帶子被人洗掉了,刻意留下對你不利的那一段。”蕭寂的聲音焦急地傳來,離她好像很遠,又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樣。
呵,可不就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嗎?
“那、那我該怎么辦……”寧琪琪小聲嘀咕。
“別怕,把你朋友說的話告訴警察,她看到的那個從監控室出來的人,更有可能是兇手!”蕭寂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傳來。
“我沒有殺人。那個羅……咳……死者的朋友,說她看見了有人從監控室里出來,絕對是那個人洗掉了帶子,嫁禍于我的。”
“關于這件事,羅小姐也跟我們說了。”
寧琪琪和蕭寂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然而肖警官又緊接著說道:“但我不能排除你們是共犯的可能性。”
寧琪琪和蕭寂愣住了,肖警官嚴肅地說,“蕭先生,那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她當然是全部都不記得啊!寧琪琪定了定神,按著桌面,淡淡道:“我有權保持沉默,請你們在我的律師在場時,才能提問。”
蕭寂無語地在審訊室里飄來飄去,這丫頭肯定是看美劇看多了……他哪來的律師啊……
四
寧琪琪呆滯地坐在路旁,看著馬路對面的火葬場,代表死者逝去的灰煙正冉冉升起,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的身體,今天被火化了。
按理說牽扯到了兇殺案,她的尸體不應該這么快被火化,但好像是父母的干預,想要她早點安息。
可是她明明好端端地活著,只是換了個身體。
寧琪琪推了推臉上戴著的墨鏡,她的下巴還長著未清理干凈的胡茬。誰也想不到,這個頹廢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推理小說家蕭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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