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靈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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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進錄制間的宋溫暖模樣變得極其狼狽。她精致的妝容已經哭花了,黑色的眼線液混雜著淚水,糊成兩團;原本卷曲有度的長發如今亂糟糟地披掛在肩頭;裙子也因為久坐而布滿褶皺,臀后還沾著許多灰塵;更顯眼的還是她含在嘴角的一抹血跡和白皙臉頰上紅腫的幾個巴掌印。
可是她的狼狽,俞云天卻完全看不見,也沒有關切地詢問一句。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如何說服她剪掉鏡頭上面。他半是哀求半是威脅地述說著節目原版播出的后果,拿俞、宋兩家的私交和宋貝妮的名譽做籌碼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在巨大的危機面前,他終于撕掉了那藝術家的光鮮面具,展露了最丑陋也最真實的自己。
宋溫暖接過堂哥遞來的紙巾,默默擦著嘴角的血跡,表情很痛苦,卻也透著狠戾。當初的她是有多瞎才會與這種人交往?她含著鮮血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視而不見,這也算愛?堂哥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卻也懂得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一句,而他竟連堂哥都不如!
他的溫柔體貼、一心一意、癡情不悔都是偽裝,更進一步想,宋溫暖竟又如遭雷擊。是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便是妮妮的學校,當時妮妮站在臺上跳舞,而他坐在臺下看得專注。她借由幕布的遮掩往外看,頃刻間就被他絢爛的笑容和多情的眉眼迷住了。
如今想來,那笑容是為了誰?那多情又是源于誰?當他得知自己是妮妮的姑姑便順勢展開熱烈的追求,這追求背后又隱藏著怎樣齷齪的目的?真是因為對她一見鐘情嗎?亦或者只是為了接近妮妮進而殘害妮妮的一個階梯?
那樣的心懷叵測步步逼近,竟然持續了整整三年!如果繼續縱容甚至推波助瀾下去,未來會發生什么?
宋溫暖不敢再想了,她的腹部一陣翻江倒海,胃酸和膽汁混合成濃濃的惡心和悔恨,就要從她的喉嚨里噴涌而出。此時此刻,俞云天在她的眼里已完全褪去那些錦繡的光環和熱烈的贊美,變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禽獸。她咬緊牙關,在他說到“你要是頑固不化,妮妮就會被你釘在恥辱柱上”時狠狠一拳搗了過去。
“恥辱柱?該覺得恥辱的人永遠不是妮妮,而是你這個變.態!”
俞云天被打得踉蹌了幾步,隨即也舉起拳頭回擊。像他這種人又怎么可能奉行“不打女人”的紳士品格呢?
宋睿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牢牢鉗住了他的兩只手腕,他雖然勤于鍛煉,力量不弱,卻也絲毫無法掙脫。宋溫暖順勢又搗了幾拳,然后抬起膝蓋,狠狠往他下腹一撞。
隱約中,梵伽羅似乎聽見了蛋碎的聲音,于是撇開頭,撫著唇角,悄無聲息地笑了。他似乎很樂于傾聽這場混亂,活著的喧囂都在這場單方面的毆打中淋漓盡致地揮灑。
俞云天凄厲的慘叫聲把桁架上的灰塵都震落了,丫丫擔心暖暖姐鬧出人命,連忙推開門查看情況,發現俞云天夾著雙腿蜷縮在地上痙攣,便又放心地退出去。少了那玩意兒又死不了人,無事無事,還好還好。
“行了,別打了,坐下好好談吧。”宋睿為這場爭斗及時劃下休止符。他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消毒紙巾,慢慢地,仔細地、徹底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他本來就有潔癖,不喜歡碰觸陌生人,更何況是俞云天這種渾身都散發著惡臭的禽獸。
宋溫暖喘著粗氣,狠戾又不甘地看著俞云天。她是那種感情極強烈的人,愛的時候能奉獻全部,恨的時候也能毀滅所有。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會卸了俞云天那罪惡的物件!
這對兒曾經無比“恩愛”的金童玉女,如今已站在互相敵對的兩端。
“想剪掉節目,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你想得美!”宋溫暖咬著牙齒冷笑,但她卻也知道,即便大哥大嫂親自來了,他們也會同意俞云天的提議。因為他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觀眾會對他的私生活產生好奇,繼而去探究那些話的真假,去人肉梵伽羅口中無知羔羊的身份,去揭露那些丑陋的罪行。
如果說這對俞云天而言是場身敗名裂的災難,那么對妮妮而言就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她還太小,無力承擔太多重負,在人們的側目和非議中,她尚未開啟的人生會被完完全全毀掉。她未曾遭遇過的那些事,會在旁人的臆想中變得丑陋不堪,繼而成為永遠無法治愈的創傷。
而這道創傷,她的親姑姑原本是可以幫她抹去的。只要剪掉這一段節目,下了封口令,妮妮就安全了。
想到這里,宋溫暖的怒火和悔恨便都被更深沉的對侄女的愛所覆蓋。為了侄女的未來,這口血她不想咽也得老老實實心甘情愿地咽下去。但問題是,這檔節目不是她能做主的,同為當事人,梵伽羅也具備發言權。他的能力強悍如斯,上面肯定會特別看重他,他若是不想剪掉這一段,即便宋溫暖拿出宋家的招牌來施壓也沒用。
更何況梵伽羅是那種會在壓迫中低頭的人嗎?他顯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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