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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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臉一側就避過去了。
他的手摸了個空,可是也并沒有生氣,而是說道:”你終于醒過來了,我真是擔心。“我靜靜地瞧著他,就像瞧著一個陌生人。他終于覺得不對,問我:”你怎么了?“他見我不理睬他,便說道:”那日你被刺客擄賺又正逢是上元,九門洞開……“我只覺得說不出的不耐煩。那日他站在城樓上的樣子我早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那天我自己站在忘川之上的樣子,只怕我這一生一世都會記得。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他還想用甜言蜜語再騙我么?他就這樣將從前的事都忘記了,可是我記起來了,我已經記起來了啊!
他說道:”……城中尋了好幾日不見你,我以為……“說到這里他聲調慢慢地低下去,說道,”我以為再見不著你了……“他伸出手來想要摸摸我的肩頭,我想起父王迷離的淚眼,我想起阿娘倒在血泊,我想起阿翁最后的呼喝,我想起赫失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將我推上馬背……我突然抽出綰發的金釵,狠狠地就朝著他胸口刺去。
我那一下子用盡了全力,他壓根兒都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刺他,所以都怔住了,直到最后的剎那才本能地伸手掩住胸口,金釵釵尖極是鋒銳,一直扎透了他整個掌心,血慢慢地涌出來,他怔怔地瞧著我,眼睛里的神色復雜得我看不懂,像是不信我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其實我自己也不信,我按著自己的胸口,覺得自己在發抖。
過了好久,他竟然抓住那支金釵,就將它拔了出來。他拔得極快,而且哼都沒有哼一聲,只是微微皺著眉,就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軀似的。血頓時涌出來,我看著血流如注,順著他的手腕一直流到他的袍袖之上,殷紅的血跡像是蜿蜒的猙獰小澀慢慢地爬到衣料上。他捏著那兀自在滴血的金釵瞧著我,我突然心里一陣陣發慌,像是透不過氣來。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凡是浸過神水的人,都會將自己經歷過的煩惱忘得干干凈凈。我忘了他,他也忘了我,我們兩個,再無前緣糾葛。可是為什么我會在忘記一切之后,再一次愛上他呢?他對我從來就不好,可是我卻偏偏喜歡他。這三年來,我們一次次互相推開對方,可是為什么還是走到了今天?天神曾經聽從了我的祈求,讓我忘記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與煩惱,可是如今天神是在懲罰我嗎?讓我重新記起一切,在又一次愛上他之后。
李承鄞再也沒有來看過我。
我病了很長時間,等我重新能說話的時候,檐外的玉蘭花都已經謝了,而中庭里的櫻桃花,已經開得如粉如霞。
櫻桃開花比桃樹李樹都要早,所以櫻桃花一開,就覺得春天已經來了。庭院里的幾株櫻桃花樹亭亭如蓋,綻開綺霞流光般的花朵,一團團一簇簇,又像是流霞輕紗,簇擁在屋檐下,有幾枝甚至探進窗子里來。
我病著的時候發生了許多事情,都是永娘告訴我的。首先是首輔葉成被彈劾賣官,然后聽說株連甚廣,朝中一時人人自危,唯恐被算作是”葉黨“。然后是征討高麗的驍騎大將軍裴況得勝還朝,陛下賞賜了他不少金銀。還有陛下新冊的一位妃子,非常的年輕,也非常的漂亮,宮中呼為”娘子“,據說陛下非常寵愛她,連暫攝六宮的高貴妃也相形見絀。大家紛紛議論陛下會不會冊立她為皇后,因為這樣的恩寵真的是十分罕見。不論是朝局,還尸里事,我左耳聽,右耳出,聽過就忘了。
我也不耐煩聽到這些事,我覺得男人的恩情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帝王家的男人,在天前,女人算什么呢?顧劍說過,一個人要當皇帝,免不了心硬血冷。我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午后的時候,忽然淅淅瀝瀝落起雨來。永娘望著庭中的雨絲輕嘆,說道:”這下子花都要不好了。“我病雖然好了,可是落下個咳嗽的毛病,太醫開了很多藥方,天天喝,天天喝,但沒多大效力。所以我一咳嗽,永娘就連忙拿了披風來給我披上,不肯讓我受一點涼氣。我也希望咳嗽早一些好,早一些好,我就可以早一些跟阿渡回西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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