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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送小，可樂的。”初一說。

    “可樂你喝吧，”周春陽說，“減肥。”

    初一看了看他。

    “沒你那么好的身材，”周春陽說，“除了打打籃球，也懶得動，稍微控制點兒自我安慰。”

    “你個兒高。”初一說。

    這個宿舍里除了吳旭，每一個人都是他羨慕的身高。

    “帥不在高，有臉則靈。”周春陽說。

    初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這會兒操場上沒有人，他倆在看臺上坐下，周春陽在旁邊愉快地吃海鮮面，初一看安靜的球場。

    到學校之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清凈的球場。

    “你是不是不會打籃球？”周春陽問。

    “嗯，”初一笑了笑，“什么球都，不會。”

    “一開始感覺你挺內向的，后來熟了聽你說話又不像，”周春陽邊吃邊說，“有時候又還是覺得內向。”

    “就是說，說話費勁。”初一說。

    “說慢點兒就，”周春陽說，“小時候鄰居家小孩兒，老眨巴眼睛，就學他，學了幾天完蛋了，眨得比他還厲害，爸差點兒沒把打死。”

    初一沒忍住笑出了聲音，轉頭看他。

    “后來我就特別慢地眨眼，用力控制，”周春陽說，“就恢復了，你可以試試，就慢點兒。”

    “嗯。”初一點點頭，還是有點兒想笑。

    不……慢慢說話，這讓他想起了晏叔叔。

    那是第一個安慰他結巴沒事兒的人。

    “你今天有什么事兒嗎？”周春陽問。

    “沒有。”初一說。

    “那一會兒出去轉轉吧，叫上他們幾個浪會兒去。”周春陽說。

    “好。”初一點頭。

    宿舍的人一塊兒出去浪，其實也沒什么目標，就是坐車往外走，去市區，然后滿街溜達，到點兒就吃東西。

    但初一覺得很有意思。

    他以前害怕站在人堆里，但現在如是跟宿舍這些人在一塊兒，他卻慢慢能夠放松，體會到了“同學”的滋味。

    李子強是被幾個人從床上強行拖起來的。

    “他媽剛睡下！”他非常不滿地喊。

    “你要不跟們走，今天一天你可就跟……”張強說往蘇斌那邊看了一眼，“在一起了。”

    “操。”李子強起了床。

    出門之前，初一往蘇斌床上看了一眼，蘇斌正一臉平靜地玩手機。

    被人孤立是件很可怕的事，這滋味初一細細體會了十幾年。

    很時候他會出信號，想要蘇斌一點機會，讓他能跟大家一起，但……也許蘇斌并不需要。

    跟自己的被動不同，蘇斌是在主動把自己孤立出去，不屑與他們為伍的感覺充斥在他四周。

    初一嘆了口氣，把門關上了。

    這界上的人真是千千萬。

    最可愛的還是土狗。

    最帥氣的是晏航。

    “今天去火車站那邊兒玩玩吧，”周春陽說，“這陣兒來的游客很了，到十一就基本哪兒哪兒都是人了。”

    十一？

    也許是因為到了新學校新環境還沒完全回神，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快到十一了。

    “你們十一回家嗎？”胡彪問。

    “回啊，”李子強說，“你不回嗎？”

    “肯定回，回去跟姥姥哭一鼻子騙點兒錢。”胡彪說。

    “也回，”張強說，“初一呢？”

    “不回，”初一說，“要打，打工。”

    “媽要認識你，肯定要認你當干兒子，”胡彪說，“這么能干，好容易放假了居然想著去打工。”

    初一笑了笑沒出聲。

    打不打工他是真沒想過，晏航說幫他打聽一下，他是想先等晏航那邊的消息的。

    十一去打工，完全只是一個借口。

    一個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全都回家了，只有他。

    從他來到現在，只有小姨聯系過他，會在微信上問他的情況，而他主動打電話回去的也只有小姨和爺爺奶奶。

    到現在他也不敢跟老媽或姥姥姥爺聯系，他實在害怕電話被掛斷，或聽到什么讓他難受的回應。

    最重要的，他覺得家里根本沒有人在等他這個電話。

    更沒有人在意他回不回家。

    “小晏，”王琴琴走了來，“國慶的排班表你看看你那組還有沒有什么地方要調整的。”

    “嗯，辛苦王姐了，”晏航接來看了看，“你國慶不留兩天回趟家嗎？”

    王琴琴不是本地人，不家離得不算太遠。

    “不用，這兒一堆事兒呢，年再回去也一樣，”王琴琴笑笑，“那你呢？”

    “一個人，”晏航說，“不用回家。”

    王琴琴愣了愣，了一會兒才又笑了笑：“難怪覺得你比一般這么大的小孩兒要穩……那這個假期咱倆就都泡這兒吧。”

    “嗯。”晏航笑點了點頭。

    臨近假期，酒店的客人了起來，他們餐廳里的客人也了不少，還沒到中午的用餐高峰，就已經開始忙了。

    晏航站在吧臺后邊，看服務員們來回忙碌，隨時準備去幫忙。

    馬力拿著兩個托盤走了來，把一個托盤放到了前臺，等別的服務員有空的時候送去。

    晏航過去拿了托盤。

    他現在不太能見得馬力，今天他是跟人換了班過來的。

    最近馬力還算消停，自打上回把他拖到后巷揍之后，他跟晏航偶爾碰時就仿佛看空氣，但那些投訴和莫名其妙的電話都暫時消失了。

    只要不再折騰，晏航現在也不打算怎么他，畢竟最近服務員不夠用，他們還在招人。

    馬力應該慶幸被分到了王琴琴那組，要不晏航招夠人之后第一個要趕走的就是他。

    幫著上完兩桌菜，晏航回到吧臺的時候，張晨端兩杯咖啡沖他身后抬了抬下巴：“航哥你弟弟來了。”

    晏航愣了愣，回頭。

    看到了初一和他宿舍的那幾個小男生。

    初一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來，坐這桌，”晏航走去，把他們帶到了最靠近餐廳后門的桌子旁邊，“這桌是熟人專座。”

    “什么是熟人專座？”周春陽問。

    “就是別的客人都不樂意坐的地方。”晏航說。

    幾個人都樂了。

    “出來逛街嗎？”晏航看了看初一。

    “嗯，”初一笑笑，“上午去火，車站了。”

    “點餐吧，”晏航看他們幾個，“跟上次一樣嗎？省點兒事了。”

    “你能記得上回們吃的什么？”周春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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