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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開籬笆走進去，跟屋里打著招呼：“你好，屋里有人嗎？”

    過了片刻，走出一個黑黑瘦瘦的中年漢子，約莫四五十歲，兩鬢已經(jīng)有了些白絲，他端著一個簸箕，里面有一些包谷籽，是用來喂雞的。

    大概家里很久沒有來過客人，所以中年漢子看見我的時候，表情有些意外：“你找誰？”

    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說明來意，詢問中年漢子：“你是張局長的哥哥？”

    “是的，我是他親哥哥，你叫我老張就行！”

    中年漢子點點頭，放下簸箕，從屋里拎出兩根板凳招呼我坐下。

    “關(guān)于你弟弟的事情，你……聽說了嗎？”我問老張。

    老張搖了搖頭：“你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哎！”

    老張嘆了口氣，摸出旱煙桿點上，用力吸了幾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這才緩緩說道：“其實，自從我弟弟當(dāng)官以后，他已經(jīng)很少很少回來下馬鄉(xiāng)了，距離上一次跟他見面，起碼也有兩年時間。他以前回來的時候，都會給我?guī)c城里的東西！”

    說到這里，老張的眼角流出一滴渾濁的淚水：“其實他之前回來的時候，我就叮囑過他，一定要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但他好像并不以為然，而且還怪我多嘴，走得時候不太高興。去年過節(jié)都沒有回來，只是托人給我捎了點東西，沒想到……沒想到現(xiàn)在再聽到他的消息，他已經(jīng)……愛，這也怪不了誰，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看得出來，老張對他弟弟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告訴老張節(jié)哀順變。

    老張問我張局長的尸體在哪里，我說藏在山上的林子里，等到天黑的時候我再去趕下來。

    老張對我表示感謝，然后留我吃午飯。

    我正好也沒地兒可去，趕了一晚上的山路，肚子也是饑腸轆轆，也就留下來吃午飯。

    為了招待我，老張殺了一只小雞，摘了點山上的野蘑菇，給我做了一道小雞燉蘑菇的農(nóng)家菜，我確實餓壞了，連干了三大碗米飯，還喝了二兩小酒，總算是填飽肚子。

    席間的時候，老張跟我閑聊，提起張局長他更多的是遺憾，他告訴我，他弟弟是下馬鄉(xiāng)唯一走出去的大學(xué)生。下馬鄉(xiāng)因為地理環(huán)境的原因，這里一直都很貧窮落后，這里的人們基本上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沒有什么更多的經(jīng)濟來源。張局長從小就與眾不同，在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接受命運的時候，他卻立志要改變命運，要走出大山，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為了完成弟弟的夢想，老張主動退學(xué)，把讀書的機會留給弟弟，而弟弟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大學(xué)，進入了大城市，徹底走出大山，改變了命運。

    由于張局長聰明好學(xué)，在崗位上很快得到提拔和重用，還不到四十歲，就成為縣城財政局的局長，可以說是叱咤一方，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也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張局長的心里開始發(fā)生了變化，他變得自大膨脹，以及貪婪。他動起了歪心思，利用職務(wù)之便，大動手腳，貪污挪用巨額公款，最終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僅斷送了自己的仕途，也斷送了自己年輕的性命。

    我聽完之后，也覺得不甚唏噓，人呀，選擇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如果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那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在張家老屋一直待到太陽西下，我?guī)椭蠌堄靡幌挛绲臅r間，在老屋后面挖了個坑，用來安放張胖子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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