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地下室。 喬箐提著醫藥箱走進去。 燕衿雙手手腕被鐵鏈捆住,整個身體靠著墻壁而坐,頭埋得很低,有一種,全身虛榮到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喬箐走過去,蹲在他面前。 他似乎也沒有感覺到她的出現一般。 沒有任何反應。 喬箐就這么看了他一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說,“燕衿?!? 燕衿身體似乎有那么一點反應,又似乎沒有。 喬箐就叫了他一聲,然后伸手,一點一點的解開他白色的襯衣。 與其說是白色,不如說現在已經全部成了紅色。 血紅色。 她很小心,盡量不碰到了他的身體。 破爛的襯衣下,全部都是鞭傷,還有昨天晚上從50米高臺上跳下來摔在地上的一些軟組織擦傷,青腫。 昨晚上從那么高的地方下來。 她毫發無傷。 而他……全身是傷。 喬箐脫掉他衣服之后,打開了醫藥箱。 拿出消毒碘伏,靠近他的身體。 看著他血猙猙的痕跡那一刻,頓了頓手,她輕聲說道,“你忍忍,沒有麻藥。” 燕衿沒有回答他。 就好像,已經死了。 死了,再也不會開口說話。 喬箐把碘伏擦拭在他的傷口處。 燕衿的身體還是本能的,本能的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顫抖,但他沒有出聲,哼都沒有哼一下。 喬箐一邊幫他清理傷口消毒,一邊說道,“禾口家族的殺手都不能用麻藥,因為麻藥會讓人的身體麻痹,而殺手一生都處于危險之中,為了保命,所以不能讓自己的身體麻痹,任何時候都不能?!? 她在解釋,為什么沒有麻藥。 而他,也只是聽著。 什么反應都沒有的,聽著。 她很細心的把他身體上的傷口全部都清理干凈了,然后開始擦拭擦傷藥膏。 藥膏的藥性很重,帶著很強烈的刺激性。 剛擦上去。 燕衿的身體,再次抖得很厲害。 仿若整個皮膚都在不自覺的顫抖,無法控制。 喬箐緊抿著唇瓣。 那一刻卻絲毫沒有停手。 反而加快了速度,加快了速度,把他的傷口進行了全身涂抹。 涂抹完了之后。 如此寒冷的氣溫下,燕衿身上起了一層的汗水。 是痛到,汗水直流。 喬箐用干凈手帕給他擦拭了。 然后用紗布和繃帶將他的傷口包扎了起來。 巴扎起來之后。 上半身處理完畢。 喬箐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厚厚的大衣,帶著她的體會,披在了燕衿的身體上。 燕衿依舊,沒有太多的反應。 身體虛弱到。 大概只感覺到痛了。 喬箐低頭,繼續處理他下半身的傷口。 她用剪刀剪開了他的褲子。 褲子下面。 大腿上腰腹間,傷痕不斷。 她一點一點的,全部幫他消毒擦藥,包扎。 廢了很長的時間,終于將他處理干凈了。 處理干凈了,他的身體卻坐在一片血水之中,即使處理了,還是會因為血水的原因感染。 她只能又脫掉一件衣服。 然后幫燕衿墊坐在了地上。 “不冷嗎?”燕衿突然開口。 喬箐剛把衣服放在他的身下,聽到燕衿的話,手指有些僵硬。 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以為燕衿是昏死過去了。 應該沒有一點意識的。 否則,怎么可以忍著,真的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說,“一會兒就不冷了?!? 一會兒。 回到溫暖的房間,就不會冷了。 燕衿卻沒有再多說了。 喬箐把他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傷口處理好了之后。 燕衿整個身體已經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般。 她轉眸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掌。 那里。 才是傷得,最重的地方。 她覺得,如果任由那里潰爛,他的右手可能就這么廢了。 她眼眸看著那血肉不清的手掌。 她低頭,拿起剛剛從殺手手上拿過來的煙,她說,“抽煙嗎?” 燕衿低垂著的頭似乎動了動。 他抬頭看著喬箐。 喬箐說,“我幫你點支煙,你分散一下注意力?!? 燕衿身體依舊靠在墻壁上,他頭此刻也靠在墻壁上,抬眼看著他。 看著他滿臉血漬,卻就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臉色慘白。 連嘴唇都應白得嚇人。 她沒有把視線放在他臉上多久,她低頭點了一支煙,然后放在了燕衿的嘴邊,“我幫你清理你的右手掌?!? 燕衿吸了一口煙支。 被喬箐含過的地方,似乎還有她口齒間的溫暖。 他就這么看著喬箐。 眼里如死寂一般,沒有剛剛和程凱之對視的尖銳,大抵是在喬箐面前,他不想偽裝。 何況。 他現在也確實是,不堪一擊。 喬箐此刻也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右手上,她說,“擦傷很嚴重,而且有鐵屑在手臟里面,已經開始發炎潰爛了,我要先把爛掉的地方清理掉,然后進入深度消毒,然后才會上藥,最后包扎??赡軙芡?。” 不是可能。 是一定會很痛。 燕衿沒有回答。 煙支在他嘴邊,燃燒。 似乎也在讓自己寒冷的身體,得到一絲溫暖。 喬箐把他嘴里面的那只已經吸了一般的煙支,拿了出來。 她把煙蒂熄滅了。 她說,“弄完了,我在給你抽?!? 燕衿沒有拒絕。 喬箐說著,已經拿出了一根趕緊的毛巾,放在燕衿的嘴邊,“咬著。” 不咬著,他很有可能,咬傷自己的舌頭。 燕衿張開嘴。 對于喬箐的安排,似乎就是言聽計從。 喬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轉頭。 抬起他拴著鐵鏈的手臂,將他的手掌,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一張,血猙猙的手,就這么出現在她的面前。 其實也不是沒有見過慘狀。 不管她在禾口家族被程凱之怎么特殊對待,她還是會見到很多殘忍的畫面。 所以。 她可以看上去無動于衷。 她拿出醫藥鉗子和剪刀,進行了簡單的消毒之后,開始對著他的爛肉,一點點清理。 剛碰到他的手心。 燕衿全身似乎都緊繃了起來。 無法壓抑的身體反應,很明顯,但攤在她面前的手心,就是一動不動,連手指都沒有彎曲一下。 喬箐也沒有抬頭看她的反應,她的注意力,強迫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心上,她確定把所有的潰爛部分都清理干凈了之后,才用顛覆進行深度消毒,消毒的時候,真的是把顛覆進入了他的肉里面,她怕如果不消毒徹底,手心又會潰爛,從里面一點點潰爛,而他手心剩下不多的肉,經不住再這么一次又一次的清理。 消毒完畢。 喬箐再次擦傷了刺痛無比的藥膏。 “嗯!”縱然用盡力氣忍耐,最終還是發出了聲音。 終究還是發出來,壓抑的,沉悶的,控制的,痛苦的聲音。 喬箐的手,在那一刻也抖了一下。 就是。 還是會有些于心不忍。 她太清楚這個過程會有多痛苦了。 她甚至在想,一般的人是不是忍不過去。 一般的人,是不是會直接痛死。 但她還是咬牙,沒有停下來,把膏藥擦拭之后,用紗布把他的手,一圈一圈輕輕的纏了起來。 整理完了之后,喬箐才抬頭,看著滿臉是汗的燕衿。 看著他虛弱的靠在墻壁上,眼眸放在她的身上,卻似乎沒有了焦距一般,只是木訥的看著一個地方,虛弱到做不出一點反應。 喬箐拿下他最里面的毛巾。 她說,“傷口處理好了?!? 燕衿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喬箐起身,對著門口吩咐了幾句。 她回到燕衿的身邊,從醫藥箱里面拿出幾顆藥丸。 一會兒,門口處的殺手端了一杯溫開水給喬箐。 喬箐說,“吃兩顆消炎藥?!? 燕衿眼眸似乎抬了抬。 他沒有回應。 喬箐自顧自的把溫開水放在了他的唇邊。 放在他其實已經干涸的唇瓣上。 然而他嘴唇一動不動。 就是,沒有要喝水的意思。 喬箐等了半響。 她說,“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燕衿沒有回答。 眼眸就這么淡淡的看著她。 “我幫你吃藥?!眴腆湔f。 說著。 她把藥丸先塞進了燕衿的嘴里。 到了燕衿嘴里,他連吞咽的本能都沒有了。 喬箐喝了一口溫水,然后對著他的嘴唇。 然后一點一點,把水送進他的嘴唇里。 她也沒有送得太快。 她怕在他沒辦法好好吞咽的時候,將他嗆到。 而他這樣的情況,極有可能被嗆死。 她把水,一點一點的喂進了他的嘴里,然后伸出舌頭,碰到了已經開始有些融化的藥丸,苦澀的味道,在她舌尖上很明顯,她用舌尖一點一點將那顆藥移到了他的喉嚨處,然后退出來,又喝了一口溫水,順著水流,進入了他的喉嚨里面。 他身體本能的吞咽了一下。 喬箐用舌頭確定藥物已經咽了下去,才又離開他的唇瓣。 然后接下來的幾顆藥丸,她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給燕衿喂了下去。 “還需要喝點溫水嗎?”喬箐問他。 “給我一支煙。”燕衿說。 分明虛弱到水都喝不下去了,但每次開口說話的時候,卻還是能夠清楚明了。 喬箐點頭。 她重新點燃一支煙。 讓在他的唇邊。 他很緩慢很緩慢的吸了一口。 喬箐幫助他抽煙,一點一點煙霧,在他嘴邊升起。 抽完一只。 燕衿的意識,似乎恢復了一些。 即使身體還是虛弱到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但她明顯能夠看出來,他的視線有了那么一絲焦距。 在和她對視。 彼此對視。 好久。 喬箐說,“我是禾口家族的大小姐,程凱之是我舅舅?!? 開始攤牌了。 開始攤牌她的身份。 燕衿看著她,默默的聽著。 “沈家和禾口家族一直有來往。當年帝家就是被禾口家族和沈家一起聯合推翻的,這些年也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聯系,算是合作共贏。也算是,沈家的一個殺人工具?!眴腆湔f得直白。 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現在對于燕衿,其實也隱瞞不了什么。 或許。 他早就知道了。 但她還是決定,把什么都給他說清楚。 “現在沈家要求我們把帝家的后裔找出來,可是這么久之后,我么依舊一無所獲,我們不知道你把整個人藏到了哪里去,我們也沒見到過這個人的真面目,我甚至在你身邊這么久,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毫無頭緒?!眴腆湔f,“而唯一,唯一或許看到過這個人的俞佳一,也被你殺死了……” 喬箐似乎頓了頓。 她依舊保持著平鋪直敘的語調,她說,“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告訴我們,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個人到底在哪里?!” 燕衿依舊只是看著喬箐。 如果不是剛剛說了幾個字。 喬箐會以為,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