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白(九)-《默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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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官網崩潰,幾乎是同時,郎喬抓住了代替綁匪發視頻的人,網警正在爭分奪秒地順著查獲的往來郵件追緝發件人。
然而這樣一來,綁匪和警方之間微妙的平衡和通信途徑就雙向斷開了。
整個網絡都是伸出的觸角,順著時間與流言蜚語浩浩蕩蕩地逆流而上。
這一刻,周峻茂不再是一個人,他的生平、經歷、緋聞都已經成了一本打開的書,每一個標點符號都經過了公開發行,赤/身/裸/體地陳列于眾目睽睽之下,供人反復唏噓咀嚼,品鑒成風——
“有理有據,周氏官方承認的私生子到底是誰?”
“八一八周峻茂的情婦們。”
“周氏a股開盤跌停,探討a股與港股市場不同的規則。”
“周氏另一位神秘創始人為何英年早逝?”
“周峻茂原名周大龍,屌/絲逆襲的一生。”
“周峻茂已故發妻竟曾是堂兄遺孀?史上著名人/妻有哪些。”
“私生子買/兇/殺父,走近神秘的俄狄浦斯情節。”
……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鋪天蓋地都是,除非把“周”字列為違禁詞、開除出百家姓,否則完全刪不過來。
綁匪的倒計時牌上,零分零秒的字樣不住地閃爍,隨著亨達集團那幫攪屎棍被捕,綁匪隨即閉上了對外發聲的嘴,就這樣不祥的緘默下來。
無數雙眼都在盯著那一動不動的頁面。
駱聞舟一把拎起楊波那司機的領子:“在警察眼皮底下暗度陳倉,我可有些年沒見過這么勇敢的嫌疑人了,朋友,你渾身是膽啊!”
那司機約莫有三十來歲,平頭正臉,長得頗有賣相,然而是一副叫人過目就忘的“平頭正臉”,他分明是跟在楊波身后走進來的,半天卻一直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會突然被抓出來,司機的腿哆嗦得幾乎要站不住:“我……我沒干什么,我就……就發條微博……”
“用剛注冊的號發黑話,給誰看?”駱聞舟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銬了起來,“你是在線寫日記還是對著空氣抒發感情?”
費渡忙側身讓開幾步,以防影響駱隊發揮動手能力,充滿同情地搖搖頭:“我知道指使你的人就在這宅子里,說不定還在眼睜睜地看著,想清楚啊這位先生,現在萬一周懷瑾有個三長兩短,你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他給了你什么讓你這么賣命替他頂罪,以身相許了嗎?”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喊:“駱隊,綁匪又有動靜了。”
駱聞舟:“……”
剛說完“三長兩短”就有動靜,費渡也是神了。只要能縫上他那張烏鴉嘴,駱聞舟覺得自己鐵杵都可以磨成針。
沒有了亨達集團的技術支持,綁匪仿佛已經黔驢技窮,兵荒馬亂地上傳了第四段視頻。
這一次只有幾十秒,鏡頭晃得厲害,拍到了一個男人的側影,那人顯然是其中一個綁匪,從頭到腳用黑布包著,連根頭發絲也沒出鏡,一手拿著鏡頭,對著自己另一只手拍——那只手里握著一把剁排骨的砍刀。
周懷瑾拼命地把自己蜷縮起來,聲音里的驚恐行將化為實質:“我不知道,我不接觸亞洲這邊的業務,都是我爸爸和鄭總在管,我真的不了解什么基金公司……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鏡頭外傳來,仿佛是提刀綁匪的同伙,被變聲器扭曲過的聲音急促地催著:“別拍了,快點,他們追過來很快的!”
提刀的綁匪絲毫不理會,緩緩地單手提起了刀。
周懷瑾活魚似的翻騰,終于用綁在兩條椅子腿上的腿成功站了起來,踉蹌著往后退,可惜這少爺小腦實在不怎么發達,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重心頓失,他慘叫一聲,往一側倒去,整個人摔到了鏡頭之外。
就在他摔倒的一瞬間,鏡頭猛地一晃,仿佛是那提刀的綁匪已經砍過去了。
連同駱聞舟在內,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聲。
下一刻,鏡頭重新穩定下來,只見由于周懷瑾那一摔,砍刀險伶伶地擦著周懷瑾,砍到了旁邊的車廂壁上,糊好的黑布驟然裂了一條縫,“嗆啷”一聲巨響,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塊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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