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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連二十八-《默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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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小時候學校組織的“學農活動”,郎喬就沒有離開過城市,聽到這里,她一時沒能理解,忍不住追問:“不是,您是說……趙家門口一棵樹著火,倒下來之后把他們全家都燒死了?他們全家難道都住一間屋?”

    “他們家房不好,”何母細聲細氣地解釋,“我們那落后,我記得……是有了忠義以后,才流行起翻蓋磚瓦房。他們家男人做不了活計,娃又多,平時吃喝拉撒都顧不過來,哪有錢蓋?一直都是住過去的老房子,冬天下一點雪都要馬上掃干凈,不然房頂就塌了。”

    “好不容易供老大讀出書來,全家都可以指望他了,那兩口子歡天喜地的,說這回兒子在城里上班,有錢了,家里就靠他了,新房能蓋了,又聾又啞的老幺和二丫也有指望了。當時正好剛扒完廂房,兩個丫頭沒地方住,在爹媽屋里打地鋪,著火的大樹一倒,把房梁砸倒了,老兩口子當時就被砸死了,兩個丫頭歲數都不大,一個被壓住了腿,另一個聽不見,可能腦子也有點慢,嚇慌了,就知道想把妹妹拉出來,結果自己也沒跑出來,小的才不到兩歲,就更不用提了。”

    郎喬愣了半晌,連忙打開筆記本一通記:“正好是修房子的時候著的火,當時趙浩昌——趙豐年在什么地方?燕城嗎?”

    何母想了半天:“沒有,好像是專門為了房子的事回了趟老家……但是那天他不在,去縣城看老師了還是什么。唉,要是他在就好了,這一家,小的小、殘的殘,要是有個好好的大小伙子在,哪至于落這么個下場呢?”

    這詭異的故事把郎喬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怎么知道是傻子干的?”

    “他就在旁邊嘛,手里拿著一盒洋火,最早救火的跑過來一看,發現他還在那無動于衷地點樹葉玩。問是不是他點的,他就嘿嘿笑,還點頭。”

    “這件事后來是怎么處理的?”

    “還能怎么樣?就那樣了。一個傻子,什么都不懂,能把他怎么樣?傻子爹媽沒了,哥哥嫂子都拿他當累贅,嫂子到處撒潑,說自己家沒錢,不負責,讓他們把傻子綁去槍斃,鎮上派出所還來人了,一看是個傻子,也沒什么辦法,拍了幾張照片就走了。”

    郎喬脫口說:“那怎么能不負責,無行為能力人侵犯他人生命財產,監護人不應該承擔相應賠償責任嗎?”

    何母茫然而畏懼地回視著她,沒聽懂她在說什么天書。

    郎喬和她面面相覷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尷尬得一時忘了詞。

    這時,一直沒吱聲的費渡非常適時地插了句話:“您記得這個趙豐年是個什么樣的人嗎?和忠義關系怎么樣?”

    “怎么不記得,全村就數趙家老大最有出息,忠義他們一群小的從小都愛圍著他轉,其實人家大孩子根本不愿意帶他們玩,經常隨口把他們糊弄走,就那群小傻子滿口‘豐年哥長、豐年哥短’啊。”何母說到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圈突然紅了,旁邊遞過一張濕紙巾,她接過來胡亂往臉上抹了半晌,“趙家老大挺知書達理的,在家的時候不怎么出來,就是一個人在屋里看書。有時候去地里給家里幫忙,遇見村里熟人,他都是打個招呼就沒有二話了,是個話少的孩子。”

    費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后來這個趙豐年也一直也沒回去過。”

    “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沒想到他在城里還改了名,變化還這么大……”何母說到這里,話音突然一頓,緩緩地睜大了眼睛,她好像如夢方醒地回過神來,“昨天開車把我拉走的人就是趙家老大嗎?這……看不出來啊!他……他怎么也沒跟我說?他是不是跟我兒子的案子有什么關系?”

    費渡嘆了口氣,略微前傾,用一種非常舒緩的語氣說:“還在調查,您當時為什么會跟他走,他都說了什么?”

    “他說……他是個專門替人打官司的人,一個姓劉的同行正好是那個有錢人的狀……狀——就是昨天晚上到公安局去的那個人。”

    費渡:“劉律師。”

    “對,律師,他說那個劉律師手上有兇手殺人的證據,因為實在良心不安,偷偷去公安局舉報,可有證據也沒用,那兇手是個大人物,警察不敢管,我兒肯定是要白死的……我急了,問他那怎么辦。他說,這個社會,想伸冤,就得能豁出去——”

    接到郎喬電話的時候,陶然正充當司機,帶著輕傷不下火線的駱隊前往燕西政法。

    “我找人查了查,趙浩昌剛畢業的時候,沒錢租房子,在花市西區住過大半年,這應該能解釋他為什么會熟悉西區地形。另外我和劉律師確認過,劉律師說,趙確實很關心張東來的案子,張東來沒放出來的時候,他比張婷關心得還詳細。”郎喬喘了口氣,又說,“而且劉律師很肯定地說,領帶的事關乎他的職業生涯,除了警方,他連自己老婆都沒透露出一個字,趙浩昌絕對不可能知道。”

    車載電話是免提,駱聞舟在旁邊打斷她:“他可以狡辯說權貴都這樣,或者干脆說是他編出來騙王秀娟的,‘豁出去’也不一定是讓她自殺,只是讓她到大庭廣眾之下喊冤——太模棱兩可了,有更硬的嗎?”

    “還沒有,不過他家當年的事也很蹊蹺,這事要是落在一個普通的村民頭上,最后不了了之,我信,可是趙浩昌當時已經工作了,他會善罷甘休嗎?我看他玩操控輿論的那一套挺溜的。”

    “速度打個報告,走手續,從他們鎮上派出所調取當年趙家案的留檔。”駱聞舟想了想,“他給何忠義買的那部手機能追蹤嗎?”

    郎喬嘆了口氣:“走私的水貨,追不到。”

    駱聞舟:“那當時的十萬塊錢呢?”

    郎喬旁邊有個聲音慢悠悠地插進來:“在一些比較錯綜復雜的并購項目里,‘靠譜的’法律顧問經常會有灰色收入,有時候可能就是簡單粗暴的現金,你查不到的。”

    駱聞舟:“……”

    明明是很客觀的一句話,從某個人嘴里說出來怎么就那么像挑釁?

    駱聞舟:“那費總有什么高見?”

    電話里好一會沒吭聲,駱聞舟都以為他隨便撩了一句就自己走了——這事費渡干得出來——這時,費渡忽然說:“我今天早晨給張東來打了電話,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領帶去哪了,結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領帶丟了,半天才回憶起來,說承光公館聚會那天,他白天確實去上班了,晚上為了參加活動在公司換了衣服,舊行套都丟在那了。領帶那么大一團不可能塞進褲兜里,如果他是換衣服的時候丟的,那么我之前的理解或許有錯,趙浩昌拿走那條領帶的時候,應該還不知道何忠義在公館外面等他,也不知道他將會用這條領帶勒死一個人。那么他這么做的動機就很值得推敲了。”

    “你是說,他只是單純的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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