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不斷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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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和裴寂的大婚,選定在第二年春天。
春日的玄虛花紅柳綠、桃李爭妍,被風(fēng)倏倏一吹,便落下粉白相間的花雨。流水潺潺,攜來碧波輕漾,水光里倒映出山林樓榭的影子,滿園盡是風(fēng)情。
寧寧本不想穿過于復(fù)雜的婚服,但鄭師姐、曲妃卿和林淺一再堅(jiān)持,跟玩奇跡寧寧似的,在大婚前一日,帶著她試了整整六個(gè)時(shí)辰的首飾。
“成親是大事,寧寧長得這般好看,必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曲妃卿描好眉妝,點(diǎn)點(diǎn)跟前姑娘鼻尖:“你若是漂漂亮亮地出門,裴寂那小子也定會高興。”
聽見裴寂的名字,寧寧有些羞赧地抿唇笑笑。
她鮮少上妝,如今被精心打理一番,便顯出平日里罕見的柔媚之意。
黑發(fā)挽起云髻,巍巍峨峨,飄然輕垂,花枝翠金步搖與金玉鏤花簪交映成趣,有如云霧生珠。
杏眼之上,柳眉被勾勒出云水般的弧度,頰邊被施上丹朱,淺粉薄薄,面若桃花。唇色則是濃郁的嫣紅,仿佛不知何人摘來一株蔻丹花,輕輕放在姑娘唇邊。
此時(shí)寧寧一笑,薄唇勾出淺淺弧度,頰邊飛紅更甚,鄭薇綺看得愛不釋手,想抱她揉捏一番,卻又擔(dān)憂壞了妝容,只得一眨不眨盯著自家?guī)熋们疲瑖K嘖嘆氣:“寧寧才這么小,怎么就嫁人了呢?真是便宜了裴寂,師妹這副模樣,我若是個(gè)男人,定要來搶婚的。”
曲妃卿為老不尊,悄悄跟她講:“寧寧莫怕,就算你成了婚,往后覺得無聊,大可來我霓光島上,我親身教導(dǎo),保證歡快如極樂。”
林淺早就摸透了這位島主的性子,對此番言語見怪不怪,立馬搶白道:“你莫要聽她倆講話!裴寂那孩子多好啊,為你生為你死,你們兩個(gè)就該成親,就該百年好合!”
——接到婚禮請柬的時(shí)候,不止她瘋了,曾在玄鏡前的各位長老們也瘋了。
無論如何,他們站的年輕小道侶決不能拆!誰要搗亂,林淺保準(zhǔn)帶著滿門靈獸第一個(gè)跟他拼命!
“時(shí)候快到了。”
曲妃卿哼哼一聲:“出去罷。”
寧寧點(diǎn)頭。
修真之人的成婚大典,向來不講究各種繁文縟節(jié)。祭拜天地、宴請賓客再送入洞房,便是婚禮的所有流程步驟。
身上的暗紅喜服寬大厚重,寧寧走得緩慢,甫一出門,見到一抹修長的影子。
裴寂同樣著了紅衣,立在門前等她。
他生得凌厲俊美,頭一回穿上暗紅長袍,被襯得膚白唇赤,無端顯出幾分平時(shí)絕不會有的艷色。
見到她的瞬間,少年身形一滯,眼底涌起遮掩不住的驚艷與柔色。
裴寂伸出手,寧寧把手心搭在他手背上。心里那些做夢般的狂喜與恍惚翻涌不息,直至此刻,他才終于有了活著的實(shí)感。
這里不是夢境。
寧寧當(dāng)真嫁給了他。
攜手穿過花雨大作的桃園與綠林,便來到設(shè)宴的正殿。
他們兩人在這一年間四處游歷,早就買下好幾幢房屋,但應(yīng)天羨子與諸位長老的竭力要求,最終還是把婚禮辦在玄虛。
參加大婚的賓客眾多,各大宗門長老無一缺席,二人的眾多好友亦紛紛到場,寧寧臉皮薄,被眾人七嘴八舌地一起哄,很快耳廓通紅。
握在手心的力道緊了緊。
裴寂聲音很低:“有我。”
就是因?yàn)橛兴谏磉叀圆鸥硬缓靡馑剂税 ?
寧寧抿著唇抬眸瞧他,果不其然,他嘴上說得云淡風(fēng)輕,其實(shí)耳朵也在發(fā)紅。
一個(gè)人尷尬害羞,無異于當(dāng)眾處刑;但如果臉紅的人變成兩個(gè),無論如何總歸有了個(gè)伴,叫她稍稍心安,甚至有點(diǎn)想笑。
“嗚嗚嗚今天是真實(shí)存在的嗎?裴小寂竟然真的嫁出去了?”
承影被他拿在另一只手上,靈體在劍身里橫沖直撞,狀若癲狂:“好開心嗚嗚嗚!我這輩子值了!”
裴寂斂了眉目,用力一按劍柄,示意它安靜些。
席間觥籌交錯(cuò),按照流程,理應(yīng)是新郎領(lǐng)著小妻子一一敬酒。
“乖徒裴寂寧寧,你們成婚,為師高興得就跟自己大婚一樣!”
天羨子如同喜出望外的老父親,激動得合不攏嘴:“往后我若是打一輩子光棍,那也沒關(guān)系了!開心吶!我是成過婚的人了!”
真霄劍尊無比驚恐地看他一眼,把天羨子扒開:“你們師尊太高興,一人喝了四桶女兒紅,如今該是醉了。”
何效臣在一旁吃吃吃笑個(gè)不停,一邊打酒嗝一邊拍手:“成親成親。”
紀(jì)云開目露嫌棄,踮腳彈一彈大名鼎鼎的流明山掌門腦門:“寧寧裴寂別理他,這人喝了四桶半。”
他說罷又揚(yáng)聲喊:“天羨子何效臣醉了,有尋仇的快來!”
“這群仙門長老,怎么都沒個(gè)正形。”
相貌艷美的女子輕笑著上前,正是曾在鸞城中遇見的孟聽舟。
她身側(cè)的宋纖凝噗嗤一笑,面色比起與寧寧初次相見時(shí),顯得紅潤許多:“仙門如此,倒是比世家大族歡快許多。”
“我們二人本在滁山游歷,聽聞你們成婚的消息,也來不及備上多貴重的厚禮。”
孟聽舟道:“只能將這一年來搜集的新奇物件贈予二位,還望不要嫌棄。”
他們這邊說著話,不遠(yuǎn)處響起小丫頭叫叫嚷嚷的交談聲。
同樣被邀請至此的,還有他們在大漠里認(rèn)識的陸晚星。陸晚星從小在天壑摸爬滾打,養(yǎng)成了肆意張揚(yáng)的脾性,恰巧在這兒遇上靈狐族的喬顏。
兩個(gè)女孩志趣相投、年紀(jì)相仿,在席間一見如故,沒過一柱香的功夫,就一面閑聊,一面將宴席里的甜糕品嘗了大半。
“大漠里沒什么有趣的,要說漂亮,還得數(shù)南方的——”
陸晚星把嘴里的綠豆糕一口咽下:“喬顏,跟在你后邊的那條尾巴還沒甩掉呢。”
喬顏聞聲扭頭,見到她身后踟躕的少年。
“喬顏。”
他被望得一慌,長睫輕顫,很快正色道:“你吃多了甜食,會長蟲牙。”
喬顏雙手環(huán)抱,仰頭瞪他:“所以呢?”
少年頭頂?shù)暮偠漭p輕一動:“蟲牙會疼。”
“我疼我的,你管不著!”
喬顏快氣死了。
晏清好不容易消除了體內(nèi)魔氣,變成與往常無異的模樣,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和從前一樣呆。
這也管那也管,就是絕口不提喜歡她,嚴(yán)嚴(yán)肅肅的,分明就是個(gè)笨蛋。
“晏清公子不喜歡甜糕啊?”
陸晚星喝著小酒,悠哉出聲:“可惜啰,喬顏一路走,一路留了好幾塊最喜歡的點(diǎn)心忍著沒吃,說是要讓自己青梅竹馬嘗嘗——唉,怕是嘗不到啦,真叫人傷心。”
晏清的耳朵又是猛地一晃。
這是開心的象征,狐耳從來都掩蓋不住情緒。他因?yàn)檫@個(gè)動作紅了臉,低聲應(yīng)道:“我……我喜歡,你給我便是。”
喬顏揚(yáng)了下巴:“怎么,你不怕甜食吃多了牙疼?”
“……我不怕疼。”
大病初愈的狐族少年聲音很輕,攜了淡淡羞赧之意,認(rèn)真告訴她:“我只是不想見到你疼。”
哇哦。
陸晚星苦著臉捂嘴,這兩人還沒得蟲牙,她就已經(jīng)感到了牙酸。
祝天下有情人終得蛀牙,諸神保佑。
靈狐一族經(jīng)過悉心修養(yǎng),如今已然恢復(fù)大半。喬顏娘親暫時(shí)擔(dān)任族長,協(xié)同諸位長老敞開秘境、驅(qū)逐魔氣,待魔氣漸漸消退,便可重整家園。
“小顏已將來龍去脈盡數(shù)告知于我,多謝二位舍命相助。”
端莊柔雅的女人笑容嫻靜:“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靈狐所有族人都竭盡所能送了小禮,還望二位白頭偕老,琴瑟和鳴。”
“大家能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
寧寧不知想到什么,瞥見不遠(yuǎn)處的兩道身影,心下好奇:“喬顏和晏清公子——”
“晏清那孩子性情內(nèi)斂,想等病情痊愈,再向小顏表露心跡。”
琴娘笑道:“待得那時(shí),寧寧姑娘再來水鏡秘境,定能見到與往日不同的景象。”
“收錢了啊收錢了!”
那邊廂,仙門長老們圍坐在一桌,林淺得意洋洋,脖子翹得老高:“裴寂和寧寧的婚期,賭錯(cuò)的人都把靈石交上來!”
“可惡!”
紀(jì)云開滿目恥辱,小胖手抓不住那么多靈石,握得顫顫巍巍:“我怎會輸!”
萬劍宗長老幽幽看他:“紀(jì)掌門,你和曲島主押在法會結(jié)束第二天,這能不輸?”
韭月韭日憶玄虛兄弟,在今天,他們倆都是賠得血本無歸的韭菜。
曲妃卿抬眸仰望天空,眼底隱約有淚光閃過:“這不是心有所念,情難自禁嗎。”
“我覺得,咱們可以再來賭一把。”
鄭薇綺嘿嘿笑:“比如‘裴寂寧寧孩子會叫什么名字’之類的。”
孟訣悠然喝了口小酒,身旁坐著裘白霜。
大師兄在鸞城被賣畫奶奶收留,同那一大家子人逐漸熟絡(luò),后來即便恢復(fù)意識,也時(shí)常往奶奶家里跑。
這人一向怕事,此番竟主動幫助鸞城重建貧民窟,給無家可歸的孩子們修了所院堂。
孟訣頭一個(gè)接話:“裴歧安。”
“裴歧安裴歧安,念在一起,可不就是‘賠錢’嗎?”
蘇清寒睨他一眼:“還不如叫裴本兒,接地氣。”
許曳聽得瑟瑟發(fā)抖,唯恐師姐今后給他倆的小孩取名,叫做“許栩如生”或者“許個(gè)愿”。
“我我我!我想到了!”
賀知洲激動舉手:“‘裴根’多好聽啊!”
想起眾人在二十一世紀(jì)吃到的培根披薩,賀知洲和身旁的小白龍皆是滿目向往,一起“哦呼”出聲。
溫鶴眠抿了口陳釀,因有些醉意,聽不清他們的言語,見狀長舒一口氣,嘴角輕揚(yáng)。
弟子們氣氛如此融洽,不愧是下一代的后浪,這個(gè)修真界必然蒸蒸日上。
將星長老經(jīng)過多日調(diào)養(yǎng),總算識海復(fù)原,恢復(fù)了曾經(jīng)的靈力。他不勝酒力,沒過一會兒便起身離席,想去清靜之處醒醒酒勁。
不成想沒走多遠(yuǎn),剛行至桃林旁的圍墻,突然在高墻另一邊聽見一道男音。
是迦蘭少城主的聲線,被壓得很沉,莫名帶了委屈:“你一直跟孟訣說話,都不理我。”
空氣里凝滯片刻。
鄭薇綺笑了下,語氣調(diào)侃:“怎么,少城主吃醋啦?”
“吃——我怎么可能吃醋!”
江少城主惡狠狠道:“女人,你惹怒了我,我要懲罰你。”
溫鶴眠覺得他好兇好恐怖,好像一頭兇巴巴的野獸,然而鄭薇綺只是默了片刻。
鄭薇綺:“哦。”
男人冷笑,嗓音喑啞到趨近于曖昧:“你注定……被我吃掉。”
這句尬到令人兩眼發(fā)黑的臺詞落下,很快便是一道悶響,有什么東西砰地按在墻上。
旋即墻體搖墜,竟傳來更為劇烈的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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