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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坤把付一杰從地上摟起來時候,付一杰沒有掙扎，有些發(fā)軟地靠他身上。

    老媽跑去屋里找了條小毛毯出來，把丟丟很小心地用毯子包了起來,再用根紅繩子扎了個蝴蝶上邊。

    “一杰啊，別難受了啊,”老媽過來摟住付一杰，用力他背上揉著，“丟丟都多大年紀(jì)了啊，咱家過得多好啊,對不對？”

    “嗯。”付一杰點(diǎn)點(diǎn)頭。

    “晚上你爸回來了咱們商量一下，明天帶它出去找個好地方埋了,好不好？”

    “嗯。”

    老媽沖付坤使了個眼色,付坤過來摟著付一杰肩：“咱回屋呆會兒。”

    付一杰進(jìn)了屋，屋里愣著站了好一會兒，才撲到了榻榻米上，把臉埋進(jìn)了枕頭里。

    付坤關(guān)上臥室門，雖說他怕狗，平時也不跟丟丟玩，但丟丟畢竟家里呆了這么多年，每天跟著人跑來跑去，猛然就這么沒了，他心里也很難受。

    他正猶豫著是讓付一杰自己呆一會兒還是要像小時候那樣過去拍拍背安慰一下時候，付一杰埋枕頭里發(fā)出了一聲嘶吼。

    付坤嚇了一跳，盯著他。

    付一杰第二聲嘶吼從枕頭里傳了出來，還用力地蹬了幾下腿，手也狠狠地榻榻米上捶了幾下。

    這吼聲雖說被枕頭悶著，但付坤還是能聽出他嗓子都吼破了。

    “一截兒，”付坤趕緊爬上榻榻米，付一杰背上用力地摸了好幾下，“一截兒……”

    叫了兩聲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付一杰又猛地蹬了兩下腿，像是想要發(fā)泄，卻又找不到一個出口，全身都使勁。

    “寶貝兒別難受，”付坤他肩上一下下捏著，想讓他身體松馳下來，“丟丟咱家這么多年多幸……”

    “你沒讓它好好鍛煉身體！”付一杰突然一下坐了起來，腦袋差點(diǎn)撞上付坤下巴，他抓住了付坤胳膊，瞪著他，“你帶它出去都不跑！”

    付坤看著他滿臉淚水和發(fā)紅眼睛，心里一陣心疼，摟著他他腦袋上來回揉著：“是是是，我沒照顧好它……”

    “都怪你！”付一杰咬著牙，聲音里帶著濃濃鼻音。

    “怪我怪我，”付坤拼命點(diǎn)頭，“我太懶了，沒讓它多跑跑，對不起啊。”

    “就怪你……”付一杰趴他肩上哭出了聲音。

    “是，都怪我。”付坤輕聲說。

    付一杰小時候愛哭，但付坤印象里，付一杰永遠(yuǎn)都是沉默地流淚，除了很多年前，他叫出媽媽那天是哭喊著，付坤再也沒有聽過他哭時候有聲音。

    而現(xiàn)，付一杰就他肩頭，傷心得全身都發(fā)抖地哭泣，這種哭泣聲音就像是受傷動物失去了同伴一樣，聽得付坤心里堵得不行，鼻子跟著也酸了。

    “不怪你……”付一杰摟著他肩，“對不起，哥，對不起……”

    “別難過了，”付坤他背上輕輕拍著，能感覺到他背上繃緊肌肉，“它是不愛動了，我?guī)鋈ィ傘@草叢里趴著，我逗它它也懶得理我，這小東西一直都不愛搭理我，我學(xué)你那樣扔石頭，它看都不看……”

    付一杰哭得厲害了：“哥對不起，我沒怪你，不關(guān)你事。”

    “我知道我知道，”付坤兩只手一塊兒他胳膊上背上使勁地搓著，“你就怪我也沒事兒。”

    “我要不去住校就好了……我要不賭氣去住校就好了……”

    付一杰不想哭，卻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

    丟丟是他心里很重要朋友，付一杰一直覺得，他跟丟丟一樣，都是被撿回這個家，過著幸福而順心生活，而丟丟沒了，就像失去了心里重要寄托。

    而這一年多，或者說從早以前，從付一杰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真實內(nèi)心想法時候開始，那些壓抑著，不能說，讓他有著深深負(fù)罪感痛苦，這一瞬間，都隨著失去丟丟痛苦爆發(fā)了。

    這些壓抑和痛苦隨著內(nèi)心缺口猛地涌了出來，就像是潰了堤，一旦打開了口子，想要堵上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可能。

    付一杰心里所有情緒都失去控制地向外噴涌著。

    他想要停下，卻怎么也停不下，付坤越是溫柔地安慰著他，他就越是無法停止，想要狠狠地發(fā)泄出來，把心里所有都被壓成壓縮餅干了那些情緒都發(fā)泄出來。

    “住校挺好，”付坤抱著他，一個勁兒他背上拍著，“要沖刺復(fù)習(xí)啊，住校是應(yīng)該，別瞎想了啊……”

    “你懂什么！”付一杰聲音里帶著顫抖，眼淚把付坤肩上襯衣浸濕了一大片，他重復(fù)著，“你不懂，你不懂……你懂什么啊……”

    “是，我不懂，”付坤順著他說了一句，雖然不知道付一杰到底說什么，但又覺得這么說有點(diǎn)不對，于是又改口，“我懂，懂。”

    “你不懂……”

    “真懂，我懂。”付坤嘆了口氣，付一杰真哭起來時候不太好哄，又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隨便拿點(diǎn)兒吃給他就能讓他立馬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

    “那你懂什么？”付一杰松開了一直摟著他胳膊，往后坐了榻榻米上，跟他面對面地呆著。

    付坤第一次看到付一杰哭成這樣，臉上全是亂七八糟淚水，頭發(fā)也亂了，眼睛發(fā)紅，腫得挺厲害，他輕輕摸了摸付一杰臉：“你想讓我懂什么啊？”

    “我不喜歡姑娘。”付一杰說。

    付坤手輕輕抖了一下，雖然他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了這樣可能性，但付一杰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這么一句來，他卻一點(diǎn)兒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

    怎么就從丟丟跑到這事上來了？

    “啊。”付坤應(yīng)了一聲。

    “我喜歡男人。”付一杰繼續(xù)說，定定地盯著他眼睛。

    說出這句話同時，付一杰似乎收起了眼淚，聲音還帶著鼻音，語氣卻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無助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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