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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賬人是替代自己的師傅成為敬水軒的賬目人的。

    他的師傅曾兢兢業業地為敬水軒做了四十年的賬，先前是隸屬于墨昊手下管理。

    在他未經手敬水軒的賬目前，師傅就對他說，沒了墨昊的強有力掌控和支配，這敬水軒主管姜協，近幾年飄飄然，想一方獨大。

    于疲心疲力的壓迫下，師傅分身乏術，忍氣吞聲地替姜協做了三年假賬后，方才退休。

    師傅說，以前墨昊在管的時候，要求算賬要的就是一個清廉和公正，從未做過半分假賬。

    而新上任的墨昊子孫墨懷琛，似乎對主管人的熱情不高，不知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腦子缺根筋，任由姜協在背后膨脹，頤氣指使步步為營。

    做了三年假賬后，每每翻起賬本，手都是抖的，喉嚨口提著一口氣。

    深夜熄燈時，偶爾捫心自問。

    師傅最后慎重地對那算賬人講，要么抗爭到底，以慰良心；要么視而不見，隨波逐流，與世俗同流合污，混一口飯吃也是好的。

    算賬人一直以來都將師傅的話銘記于心。

    如今他由學徒登上京城第一家具坊的算賬人，真的體會到師傅所說的“做假賬”是什么概念后，心都是慌的。

    算賬人也是總算體會到，自己的師傅為何要做假賬，大概便是為了他所說的“混一口飯吃”。

    算賬人想了想，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下定決心似的劃掉往其中一筆賬目，并改掉幾款單子的末余額數。

    “主管……”

    算賬人十足討好的模樣：“要不您在過目下？”

    姜協滿意地看了算賬人一眼，知道方才他是在做心里抗爭。

    他就說嘛，誰會和錢過意不去。

    姜協看了眼手中的賬本，翻動幾頁核對數額后，發現準確無誤后，拍了拍算賬人的肩膀，夸獎道：“做的非常好，不愧是宋兄的親傳子弟，有他當年之風啊！

    “不錯，繼續努力。”

    話畢，姜協將幾本賬本疊好，對算賬人說道：“暫時看我還不能完全確定，待我詳細看一遍再歸還于你，你沒異議吧？”

    倒是謹慎小心得很。

    算賬人面上不動聲色，殷切地笑著：“主管，雖說賬目只有幾本，但自然是您想什么時候歸還便什么時候歸還！”

    姜協看向算賬人的目光越發滿意，很不錯，也算是“可塑之才”。

    “那我走了，有空的話你再清算近期的大額單子。”

    “好好好。”

    算賬人狗腿地目送姜協離去。

    待完全確定姜協離開后，算賬人眼底的眸色陰冷了下來。

    做了一把軟骨頭，如若沒有硬氣和良心，那便是做一輩子的軟骨頭。

    長期以往，置做人的志氣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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