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望門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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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屋里,宛清正教宛絮繡荷包,跟前的炭爐燒的旺旺的,窗外稀稀疏疏的飄著幾朵細碎的雪花,不遠處,梅花開得正艷,團簇晶瑩。
軟榻上,老太太正閉眼假寐,神色舒緩,秋荷站在老太太身后幫她捏肩,神色怡然。
好半天,才聽見宛絮軟糯又不失清脆的聲音輕聲問道,“三姐姐,這樣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難看了一點兒”
宛清揉揉宛絮的頭,接過宛絮手里的荷包左右翻看著,笑道,“這可是宛絮頭一次繡荷包,能繡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比三姐姐那時候好太多了,再把梅花絡子配上,就更漂亮了,等祖父大壽的時候將這個送上,祖父肯定高興。”
宛絮聽見宛清夸她,忙低了頭,小瘦臉微紅,把荷包接過來將梅花絡子給系上,梅花絡子是梳云幫著打的,很漂亮,宛絮是越看越滿意,一雙眼睛閃亮晶晶的,近乎崇拜的看著梳云,把梳云樂的沒差點飄起來。
那邊老太太原就是假寐的,聽見幾人笑談聲,睜了眼,眉宇間盡是和藹慈愛之色,笑道:“荷包繡好了,拿來給祖母看看。”
宛絮忙站了起來,幾日的相處又有宛清的開導,宛絮已經開朗多了,小孩子嘛,忘性大,好生跟她說就開釋她了,一旦釋然,心就開朗了,人也靈氣了,這會子見老太太要看她的荷包,怕她等急了,撒開腿丫子就跑起來。
那邊宛容帶著碧玉饒過鏤花山鳥屏風進屋,步子跨的大了點,正好和宛絮撞上,宛絮手里正拿著荷包,這么一撞,荷包直接被撞飛了出去,她自己也被反彈在地,好在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可荷包卻落在了炭盆里。
“作死啊,這么急是趕著去投,”宛容被突如其來的一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罵道,等覺著是老太太屋里時,忙閉上了嘴,抬眼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一臉慍色,眉毛也都皺了起來,很顯然是生氣了,宛容都有想掐死宛絮的心了,她還沒在老太太跟前罵過人呢。
宛絮趴在地上,宛清忙站起來去扶她起來,小心的給她拍衣服上的灰土,擔憂的問道,“可摔疼了”
宛絮憋著張嘴搖頭,抬眼去看那被扔進炭爐的荷包,視線正被梳云給擋住了,耳邊就聽見梳云的叫聲,“哎呀,燒壞了。”
梳云拿著那個荷包,轉身遞到宛清手里,一角已經被燒掉了,梅花絡子更是燒的不成形了,宛絮見了,眼圈就紅了,豆大的眼淚就往下掉,宛清知道她有多珍惜這個荷包,第一次繡荷包,就算再難看也珍惜著呢,宛清七歲那年繡的都還在箱子底下壓著呢。
宛清正要勸道,那邊宛容見宛清將宛絮給扶了起來,正咬牙呢,她剛剛的話老太太肯定都聽見了,要是她首先反應過來將宛絮給扶起來,輕聲軟語的安慰一番,老太太也不會太生氣。
這會子見宛絮巴巴的掉眼淚,忙蹲下去,拿帕子給她擦眼淚,輕聲勸道:“五妹妹別哭,是姐姐不好,沒看見你跑過來。”
雖然是在道歉,可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個人都聽的出來,將人撞了可不是她的錯,誰讓她在屋子里跑的,活該被撞。
又看了一眼宛清手里的荷包,眼里就有一抹鄙夷之色,“荷包燒壞了就燒壞了,回頭姐姐賠你一個。”
宛清聽了就有些不悅,宛絮戳傷了十根手指花了三天時間才做好的荷包被她一句輕飄飄的賠一個就給抹了,當即對梳云道:“去外面看看,為何二姑娘來了,都沒人通報一聲。”
宛容見了,忙道,“不用去了,是我不讓她們通報的。”
宛清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拍著宛絮的背,輕聲勸道,“宛絮別哭了,撞了二姐姐不是你的錯,你又不知道外面有人進來,荷包燒壞了,明兒再給祖父重做一個就可以了,手還痛嗎梳云,去拿藥膏來。”
說完,拉著宛絮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梳云拿了藥來,宛清忙給宛絮抹上。
宛容聽了,眼里就蹦出惡毒來,狠狠的瞪了宛清和宛絮兩眼,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輕蔑,轉身往老太太那邊去,若無其事的福了身子請安,便挨著老太太坐下,凄哀的撒嬌道,“祖母,這一回的梅花宴孫女兒怕是沒法子去參加了。”
那邊王媽媽端了茶上來,宛容忙親手端了遞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接過茶,那茶盞蓋輕撥了幾下,輕輕的啜了一小口,這才問道,“又出了什么事。”
宛容聽了,心上一喜,老太太沒有太生她的氣,忙將懷里那張被撕毀的大紅請柬給拿了出來,遞到老太太眼前,癟了嘴委屈的道,“祖母您看,被撕壞了。”
宛容也是無奈啊,上回幫宛玉拿到了宛清的百壽圖,可偏生那個賤人說這根本就不關她的事,是大夫人找宛清要的,要想讓她帶她去梅花宴,必須將那千壽卷讓與她,宛容哪里愿意啊,少不得予以周旋,可是幾天過去了,宛玉就是不松口,宛容逼于無奈這才來找老太太幫忙。
那邊宛清幫宛絮擦了藥,領著她上前,見了那被撕毀的請柬,就想起那回宛容和宛玉合作要她讓出百壽圖的場景,心里多少也能猜出來兩分,定是宛玉找她要什么作為交換條件,她不想給,所以才把主意打到老太太這兒來了。
宛容見老太太眉頭皺了起來,忙哽咽著嗓子道,“上回孫女兒聽說母親將多年苛刻的銀錢還給了三妹妹和五妹妹,母親平日里也沒少克扣孫女兒,便想著或許也能要回來,便去找她要,母親不但不給還罰了我,剛好那個時候寧王府送了請柬來,宛玉手里拿著我的請柬硬是不給,這才將請柬給扯壞了。”
宛清算是聽出來了,宛容這回不僅要請柬,還要老太太幫她要回大夫人苛刻的月例呢,她倒是會撿便宜,上回大夫人會把貪墨的錢拿出來,完全是占在理虧的面子上,現在事情已經了了,她再來說這話,不是讓老太太與大夫人死破臉皮嗎
宛清看著老太太手里的請柬,故意眨巴著雙眼睛,轉著調調道,“都撕成兩半了呢,看來梅花宴是去不成了,二姐姐也別太傷心了,不過就是賞梅嘛,祖母院子里的梅花就開的很好啊,你現在找祖母也沒法子了,府里只有宛玉有請柬,總不能叫祖母把她的要來給你吧”
宛容咬著嘴唇,恨不得將宛清的嘴縫上才好,她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果然,老太太一聽,便點頭道,“請柬如今都撕毀了,怕是去不妥了,你都去了幾回了,少去一回也不礙事。”
梳云一聽,眼睛都彎成月牙形了,去不成了才好,丟臉的事去一個就好了,何必趕著去呢,還記得去年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參加完梅花宴回來,好多丫鬟仆人跟著挨了罰呢,她們一旦不舒心,回來就找丫鬟奴婢發脾氣,不去正好,不少人求之不得呢。
宛容一聽,搖著老太太的胳膊便撒起了嬌,“祖母,我想去,梅花宴邀請的都是京都里有頭有臉又有才情的人參加,哪一家收到的請柬越多,越是有臉,這一回我不去,那些人還不知道背后怎么編排我呢,孫女以后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老太太自然知道能收到請柬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去的也都是些有才情的少爺世子們,可如今請柬已經撕壞了,少不得另想法子了,老太太想了想吩咐道,“去請四姑娘來。”
宛容要的就是這句話,有老太太出馬,晾宛玉也不敢拒絕,便殷勤的幫老太太捏起了肩膀。
才捏了幾下,宛容便皺起了眉頭,手捏的好酸,見老太太正享受著,少不得忍著了,心里祈禱宛玉快些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宛容都恨不得叫天了,宛玉才娉娉裊裊的走來,福了福身子,然后上去拽著老太太的胳膊,搖晃著道,“讓祖母久等了,剛剛衣坊送了衣服首飾來,試穿了一下,耽擱了些時間。”
老太太這才點頭,宛玉一見宛容,就知道老太太找她來是為了什么,裝傻的問道,“祖母這么急著找我來是為了什么事”
老太太將那兩半的請柬遞到宛玉手里,抬眸看著她,“這個是你撕毀的”
宛玉鼓著嘴,一副被冤枉的模樣,“哪里就是我撕毀的,我不過就是想看看二姐姐的請柬,二姐姐非得趕著要,她一用力,我又沒來得及收手,就被撕掉了。”
宛容咬著牙,暗暗將宛玉罵了好一通,要不是你故意拿著不給,我會用力搶么,根本就是她的錯,還裝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要是與你無關,它怎么會壞
老太太皺了眉頭,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也斷不出個誰是誰非,便擺手道,“這事我就不追究了,寧王府既然給宛容下了帖子,人不去不合適,后兒你們兩一起去,互相照應著,別到時候失了禮。”
宛玉聽了,心里就有些不快,憑什么要她帶著宛容去,她才不干,便對著老太太道,“可她的請柬都壞了啊,一人一帖,寧王府查的可嚴了,萬一到時候被查出來,他們不會以為二姐姐沒帖子混進去的吧”那時候可就真沒臉了。
宛容拽緊了拳頭,這事她不是沒想過,大不了到時候將壞了的帖子也帶上就是了,萬一被擋住了,就拿出來給他們看,總之能進去就可以了,就怕人家寧王府見了撕毀的請柬以為她不敬。
正想著要怎么接話,秋荷就從外面進來,笑著俯身道,“老太太,端寧郡主和靜宜郡主都給三姑娘來了帖子呢。”
宛清當即睜大了一雙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秋荷手里的兩張大紅帖子,還有個木盒子,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老太太也著實詫異了一回,秋荷忙遞上去,老太太展開一開,又抬眸看了眼宛清,笑道,“兩位郡主都請你去參加梅花宴呢。”
宛容一聽,臉上就劃過一抹妒忌,寧王府就冰嫻一位郡主,那么多的千金小姐難免遺漏了,所以舉行梅花宴的時候,會請幾位身份尊貴的郡主幫著,寧王府不給宛清下帖子,沒想到端寧郡主和靜宜郡主倒是一人送了一帖來,宛容心里雖然很不舒服,但是想到有了帖子,她就可以跟去了,一時又忍不住開心起來,宛清去也只有丟臉的份,她樂的瞧熱鬧。
果然,宛玉聽了,直拿眼睛瞪著宛清,鄙夷的笑著,“去參加梅花宴,每個人都是要表演的,無一例外,不知道三妹妹到時候表演什么呢再說了,你都議了親,巴巴的跑去做什么。”
老太太聽了,又抬眸看了眼宛清,眼里就有些擔心,宛清議親的事想必兩位郡主都知道,既然都下了帖子,定是要宛清去的。
宛清倒是無所謂的笑笑,想不到上次一時戲言,兩人竟都當了真,還真請她去觀看梅花宴,宛清笑道,“我不過就是去湊個熱鬧,兩位郡主都知道我才情一般,也不會拉著我上去表演的。”說完,在心里又補充了一句: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似的喜歡背后使壞呢,不過這一回呢,她倒是真想去瞧瞧,古代的相親盛宴,難得一見著呢。
宛玉冷嗤了一聲,撇過頭看著秋荷手里的木盒子,皺著眉頭問道,“那是什么,是哪位郡主送來的”
“不是郡主送來的,是錦親王府差人送來給三姑娘的,”秋荷說著,就要將盒子遞給宛清,卻被宛玉半道給劫走了。
宛清見了就有些不悅,臉色有些冷,又不是送她的,她瞧個什么勁兒,就見宛玉接過遞到老太太跟前,也不等老太太說話,就把盒子給打了開來,宛清耳邊就聽到宛容的感嘆聲,“好漂亮啊”
宛清忍不住好奇的湊上去,也被驚到了,盒子里裝的是一套碧玉首飾,全是四葉草的的形狀,四葉草的玉佩,四葉草的耳環,四葉草的手鐲,四葉草的項鏈,四葉草的頭飾就連戒指也是四葉草的。
這就是他上回在信里提到的要回送她的禮物宛清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丫的,太有錢了,這一套少說也要一兩千兩銀子吧難怪出手就是一萬兩了,一點都不含糊,她不過才送了個小小荷包而已。
老太太也扭眉看著宛清,這一份禮可不輕,可見王妃是真心喜歡宛清了,老太太以為這是王妃送的,便合上了盒子,囑咐道,“回去好生收著,莫要丟了。”
宛清接過盒子,忍不住又瞥了眼,這才遞到梳云手里,宛容宛玉兩個嫉妒都眼睛都閃出火花了,宛容心里那個悔恨啊,早知道她就嫁給錦親王世子好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道,“既然都去參加梅花宴,去制衣坊做身合適的衣裳,叫她們將手頭上的活都放著,先緊著你們兩。”
宛容宛清高興的應下,又坐了一會兒,便帶著梳云回去,才走幾步,宛容就追了上來,輕聲軟語的看著宛清說道,“四妹妹好福氣啊,還沒過門呢,王妃就送了這么重的一份禮來。”還有那么多的嫁妝呢,比宛蕓的都多,一想起來,宛容心里就痛的慌。
宛清怔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忙笑道,“二姐姐說的哪里話,祖母定會給二姐姐議門好親事,又何須羨慕我。”
宛容一聽,竟拿起帕子擦起了眼睛,盡管宛清沒看見半滴眼淚,就聽宛容道,“你得祖母歡心,祖母才把這么一門好親事議給了你,你也知道二姨娘素來和母親不太合,明爭暗斗的,到我議親的時候還不知道會使出什么絆子,我要是能嫁的有你這般就好了。”
梳云一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不愿意嫁嫌棄人家是個腿殘的,這會子見東西多了,就愿意嫁了,她這是嫁給人呢,還是嫁給那些嫁妝呢,說的跟她的要求多低似的,大御朝永不削爵的王總共才兩個,錦親王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洛親王,似乎不在京都,你上哪兒嫁去。ps:錦洛
宛清也無語了,傻眼在那兒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二姐姐定能心想事成。”
宛容拉著宛清的手,一路往前走,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那一套精美首飾,四妹妹是打算穿去參加梅花宴么”
宛清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盤,不過她倒是沒想過穿戴去,那簡直就是招人羨慕妒忌恨嘛,便搖搖頭。
顧宛容一見,當即笑了,一雙眼睛滿含期待的看著宛清,“那四妹妹借我戴一天可成”
宛清當即張大了一張嘴,驚愕啊,顧宛容她也張的開這個口,今兒才送到她手上,她就想借去,當下拒絕道,“那怎么成,這是錦親王妃送我的,哪能外借,豈不是對她太不尊重了”
宛容一聽,當即甩了宛清的手,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套首飾么,寶貝的跟個什么似的,不借就不借,嫁妝再多又如何,嫁的不也就是個殘廢,沒準還是個傻子。”
說完,沉著臉帶著碧玉轉身就要走,卻不料,才一轉身,人就不知道絆倒了什么往地上栽去,接著就傳來宛容的哀嚎聲。
宛清轉身冷眼看著她,也沒想過去扶她,而是眨巴一雙眼睛教導梳云道,“見到沒有,在背后說人家壞話是要遭報應的。”
梳云一聽,睜大了眼睛,三姑娘說的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忙低頭道,“奴婢可從不背后說人壞話,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然他們要是認錯了人可怎么辦”
宛清聽了,心里為躲在暗處的人哀嚎了一聲,梳云這可是不相信人家的本事啊,不過梳云不知道可以諒解,便對宛容福身道,“二姐姐以后走路要小心了,碧玉,快扶二姑娘回去休息。”
說完,帶著梳云揚長而去,宛容見了,沒差點咬碎一口銀牙,瞥眼見那邊宛玉走過來,忙叫碧玉扶她走了上去。
走幾步路,梳云回頭就見宛容跟宛玉聊到一塊兒去了,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她們兩湊到一塊,還不知道會出什么幺蛾子。”
宛清也回頭瞥了一眼,心下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敵人只會為了利益站到同一角度,不過,她也不是好惹的,宛清發現她現在是越來越不耐煩她們了,恨不得把她們打發的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回到院子,梳云便拉著宛清去了換衣間,又對竹云道,“去把那身水紅色的裙襖拿來。”
竹云不知道,但是依著梳云的話就轉身去開柜子,宛清忍不住一個白眼翻著,“不用了,天氣冷,換來換去的麻煩。”
梳云睜大了眼睛舉著手里的盒子,“這一套首飾配那身衣服剛剛好,姑娘不試試”
宛清忍不住拿手去戳她,接過她手里的盒子,“我看是你想看吧,就這么急”
梳云忍不住紅了臉,“奴婢哪有,奴婢是看那首飾配姑娘正好,要是裙子上的圖案也是這個就更好了。”說著,腦海了就幻化出宛清穿著那么一身衣服的模樣出來,嗯,得讓蘇媽媽給三姑娘做一套出來。
宛清見梳云眼睛里有星星冒出來,忍不住搖頭直嘆,竹云在一旁聽的是一頭霧水,等到宛清將木盒打開,竹云眼睛都看的直了,連連贊嘆,蘇媽媽見了,也是連連點頭,首飾她見過不少,能比的上這一套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宛清挨個的欣賞過后,便讓拿下去收著了,竹云梳云幾個便圍著火爐聊起了天,話題自是繞著那圖案,又繞到錦親王府,又繞道他宛清聽的面紅耳赤的進了書房。
第二天傍晚時分,制衣坊送了衣服來,一套淡藍色裙襖,袖口處繡著精致的折枝梅花,宛清甚是滿意,可是送來的首飾就差了不少,只兩支中等的梅花形簪子。
梅花宴那天,宛清早早的就穿戴齊整去了老太太屋里,宛容和宛玉早就圍著老太太說話了,宛絮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兒,眼睛睜的大大,見宛清來了,眼睛一亮,忙上前福身行禮道,“三姐姐今兒真漂亮。”
宛清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笑道,“看這嘴甜的,今兒早上可是吃了蜜”
那邊王媽媽聽了便笑道,“可不是吃了點兒蜂蜜,五姑娘見了您嘴更是甜。”
宛清牽著宛絮去跟老太太見禮,老太太見了宛清的裝扮越發的滿意,她這孫女兒身上有幾分梅花的清疏,也穿出了梅花的風韻。
時候差不多了,便囑咐宛容宛玉道,“上回的事可不許再發生了。你們姐妹幾個都是咱們顧府的姑娘,不管是哪個犯了錯,你們其余的幾個臉面上都不會好看,外頭的人只會說咱們顧府的姑娘怎樣怎樣,并不會指明說你們其中的哪一個,所以你們姐妹幾個都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可是明白”
縱使心有不甘,宛容宛玉還是點頭應下了。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眼睛不住的往宛容宛玉頭上瞄,突然,眼睛就亮了起來,扯著宛清的袖子小聲道,“二姑娘和四姑娘的頭飾奴婢先前在錦親王府送來的聘禮里見到過。”
宛清一聽,忙抬頭望著梳云,小聲問道,“你確定”
梳云點頭,“雖然只是遠遠瞥了一眼,但是奴婢不會認錯的。”
宛清心下就有了三分不舒服,抬頭去看宛容跟宛玉的頭飾,果然比前幾次戴的要高上幾個檔次,便睜大了一雙眼睛詫異的道,“二姐姐和四妹妹的頭飾是哪兒買的,好精致啊”
宛容宛玉一聽,眼神就有些慌亂,隨即擺了兩下帕子,笑道,“是嗎,我也覺著不錯。”
宛容和宛玉的慌亂,老太太自是沒錯過,再看宛清,先前沒夸贊她們的頭飾,這會子才夸,莫非這頭飾有什么不妥,便抬頭去看兩人的頭飾,玉質比顧府用的高上幾個檔次,這幾天也沒聽說有送首飾來的,這怕是錦親王府送來的聘禮,老太太想著,眼睛就凌厲了起來。
宛容一見老太太神色不對,忙示意宛玉站起來,“祖母,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去寧王府了。”
宛清也站了起來,宛絮一見,眼睛就黯了下來,宛清忙拍著她的臉蛋,笑道,“你可是也想去”
宛絮聽了,點點頭,又搖頭道,“可是,我什么都不會。”
宛清也知道宛絮一個人留在家里有多煩悶,便對老太太道,“宛絮被緊閉的久了,我想帶她一起去散散心,多見見人。”
老太太瞅著宛絮,眉毛皺了皺,最后還是應了,“端寧郡主和靜寧郡主都請你去,你多帶個人也無妨,不過,可得仔細了宛絮,不可鬧出什么亂子出來。”
宛清點頭應下,轉頭吩咐梳云道,“去叫竹云來,到時候讓她寸步不離的守著五姑娘。”
梳云一聽,忙興奮的出去了,一路跑著回去,梅花宴她們只是聽過,可從來沒見過,今兒竹云和梳云可是靠剪刀石頭布決定由誰跟著宛清去的,這會子一聽都可以去,高興的跟個什么似的。
就在梳云去找竹云的一空檔,宛清幫宛絮挑了身合適的衣服換上,可是宛絮并沒有合適的頭飾,宛清便拿了兩根頭繩給她扎了兩個蝴蝶,翩翩欲飛,煞是可愛。
老太太見了滿意的點點頭,“是個精致的人兒,長大了也定是個美人兒。”
宛絮被夸的臉紅撲撲的,忍不住拿手去撥弄頭上的蝴蝶,宛清也笑的拿手去撥動她額前的劉海。
又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才讓她們去寧王府,她們一走,老太太轉頭就吩咐王媽媽道,“去叫庫房總管來見我。”
宛清幾個上了馬車,因為宛絮是臨時決定去的,四個人擠著一個馬車就顯得有些擁擠了,宛玉見了就沒了好臉色,瞪著宛清罵道,“你跟去就算了,還把她給帶上,一副瘦不拉幾的模樣,我警告你,去了寧王府別跟著我們。”她丟不起這個臉。
宛清一聽,眼睛就冷了下來,捂著宛絮的耳朵道,“我不是跟你去的,我自己就有帖子,宛絮是纖瘦了點兒,怎么就丟你們的臉了,她是我帶去的,自然是跟著我了,跟著你們,我還怕她丟臉呢。”宛絮之所以今天這么瘦,還不是她那個娘作踐的,她也好意思提,宛清都替她羞愧,一點做姐姐的樣子都沒。
宛玉一聽宛清的話,就跟炸了毛的公雞似的,罵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宛清無所畏懼的看著宛玉,冷哼道,“別忘了來之前祖母囑咐的話,你要真不想我們去,我現在就回去稟告了祖母。”
宛容聽了,忙拉著宛玉的手,示意她要忍住,她跟去就跟去,總之丟臉的又不是她們,宛玉瞪著宛清跟宛絮,估計是眼睛瞪酸了,才閉著眼睛獨自生著悶氣,她有老太太撐腰,來之前娘親再三要她忍耐,出了什么差池,回去娘親自會懲治她,她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
宛清才懶得理會她們,掀開簾子,跟宛絮兩個好奇的看著街道上的行人,宛清發現宛絮望著賣糖葫蘆的兩眼發光,知道小孩都喜歡,便道,“宛絮要是想吃,明兒叫梳云姐姐出來買。”
宛絮忙咧了嘴笑,連連的點頭。
寧王府門前比上回端王府壽宴還要熱鬧,早就有迎賓的等在門外,顧家姐妹下了車,兩個婆子守在前面,見了馬車上的標志,忙迎了上來,臉色盡是笑。
其中一個微瘦點的婆子笑得兩眼一瞇,朝宛清很熱情地伏著身子道,“剛剛端寧郡主還派了人來催,不料轉眼就到了。”
宛容宛玉一聽,就知道迎接的不是她,不由的拉下了臉,暗暗掃了宛清一眼,抬步就要往里走,幾人剛上臺階,便聽見陣陣馬蹄聲自遠處傳來,兩匹駿馬像一陣風似地卷了過來,只聽見一個吁馬聲,隨即是一個爽朗大氣的聲音,只聽他大笑道,“哈哈,我贏了,回頭記得去絕味樓請我大吃一頓。”
接著是另一道溫朗的聲音,“贏的請客。”
宛清幾人下意識地止了腳步瞥頭望去,便看到陽光下,兩位少年騎在雪白大紅的駿馬上,身姿挺拔,如玉樹臨風般豐神俊朗,他們一出現,寧王府門口就像靜止了一般,所有的視線都被他們吸引住了。
兩位男子倒表情淡淡的,還有些蹙眉,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這男子宛清認識,是端寧郡主的哥哥,端親王世子,莫翌軒。
只見他勒住馬,在原地踏了兩下,一個矯健的翻身,瀟灑地躍下馬來,那邊就有小廝去牽馬,轉身便觸到一雙雙癡迷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交代小廝好生照看他的馬。
他身側站的另一男子,同樣的英俊不凡,卻是迅速下馬揪著比賽誰輸誰贏請客的事,莫翌軒搖搖頭,“別費勁了,你再怎么自毀形象都沒用,看,那顆芳心估計這輩子都是你的了。”
阮文浩一聽,不由的朝他翻了個白眼,“這樣的女子,你能看的上”
說話的這位,是丞相的大公子。
莫翌軒聽了,不由的笑了笑,這樣膚淺的女子,一抓一大把。
宛清走在前頭,回過神來走了一步,發現她們沒跟上,轉身去尋,就見宛玉對著上回的那個男子大放花癡,而那男子卻是眸底暗沉隱有惱色,不由的暗暗搖頭,少女傾慕美男,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不知道克制就是不知禮數了,況且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更不好玩了,宛清想著,不經意對上兩人的視線,便欠了欠身子,算是見了禮。
回身走到宛玉面前,擋住她的視線,笑道,“四妹妹,我們該進去了,別讓郡主等急了。”
視線被擋住,宛玉當即皺起了眉頭,見阮文浩和莫翌軒已經跨步上前了,忙越過宛清給兩位少爺行禮,“宛玉見過兩位。”
宛清翻了個白眼,只好轉身再行一次禮,莫翌軒挑眉看著宛清,也很禮貌地對宛清回了一禮,“沒想到在此遇見幾位姑娘,在下這廂有禮了。”
阮文浩見莫翌軒回禮,著實詫異了一小下,也有禮貌的回了禮,望著宛清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探究,能讓端王世子一眼不眨的注視七秒,定不是尋常之輩。
隨意客氣了兩句,宛清幾人便走了,宛玉倒是回了兩次頭,依依不舍的,一副少女情懷。
等宛清一走,阮文浩就戲謔的拍著莫翌軒的胸膛問道,“你書房里那幅沒有落款的畫是不是就是她的”
莫翌軒回頭給了他一記冷眼,“少胡說,她可是已經議了親的,不可壞人名聲。”
阮文浩瞪大了一雙眼睛,有貓膩啊,胳膊隨意的搭在莫翌軒的肩膀上,“議親了又如何,難得遇上個喜歡的,大不了臉皮厚點搶過來就是了,大御朝有幾個有你身份尊貴的,實在不想擔罵名,就直接去找圣上賜婚。”
莫翌軒拍掉他的手,再橫了他一眼,“她議的是錦親王世子。”現在是尊貴,可是端親王不是鐵帽子王,回頭等他繼承的時候就是郡王了,還真沒他尊貴。
阮文浩一聽,眼皮就耷拉了下來,難怪剛剛她見了他都沒多瞧兩眼了,原來是見過比他還俊美的啊,不由的嘆道,“唉,好多年都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長成了副什么模樣,今兒,他來么”
莫翌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是別見了吧,回頭再把你慚愧死了可如何是好,還是幾年沒挨打,皮又癢了。”說完,就惹來結結實實的一拳頭。
宛清幾個直接被領進一座院子里,那邊端寧郡主和靜宜郡主一聽宛清來了,便出門迎接,端寧郡主見到宛清便上前拉著宛清,憋著張嘴抱怨道,“可把你給盼來了,我都差人去看了好幾回了。”
宛清搖頭笑道,“肯定不是有什么好吃的等著我,說吧,這么急的盼望著我來,是有什么急事”
端寧郡主鼓著張嘴,眼神有些躲閃,見宛清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由的訕訕的笑著,“被姐姐看出來了,呵呵。”
宛清一聽,心里直突突,還真有事啊,就見端寧郡主吩咐云香道,“帶三位顧姑娘去花廳用些糕點,好好招待著。”
宛容宛玉一聽,眼睛就黯了下來,雖然有些不愿意,可郡主都發話了,哪里敢不聽,轉身要走,見宛絮還杵在那兒,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一伸手拽過她,就要帶她走,宛清見了,忙對端寧郡主道,“宛絮可以留下么”將她留給宛容宛玉她不放心。
端寧郡主睜著眼睛看著宛清,眨巴眨巴之后點點頭,她要留下她自然無話可說了,宛清忙叫宛絮謝恩,端寧郡主不等她們行完禮便帶著宛清就進了屋。
屋里有兩個人,衣著華貴,氣質閑雅,但都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宛清正猜測著這人是誰,就見端寧郡主道,“這位是顏容公主,這位是冰嫻郡主。”
顏容公主是當朝皇后所出,身份尊貴,只是以面紗照面看不清面容如何,她旁邊的那位冰嫻郡主是寧王府的,面容姣好,說她燦如春花,嬌如秋月都是可以的。
冰嫻郡主見了宛清,不由的笑道,“這位就是端寧口中口口聲聲稱道的宛清妹妹吧,果然不錯,以前沒能請你來參加梅花宴,可惜了。”
宛清實不敢當啊,忙道,“郡主謬贊了,宛清無才無藝何以參加這梅花宴,這回還要多謝幾位郡主,能給宛清一個觀看盛宴的機會。”
端寧郡主最是見不得這么客套話了,忙揮手將靜宜和冰嫻郡主趕出去,“你們兩個快些出去,我和宛清姐姐要借這個地方說些秘密話,回頭去前面找你們兩。”
冰嫻郡主一聽,鼓著嘴不樂意了,“有你這么趕人的么,這里可是我的地盤,你們說什么私密話是我聽不得的”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優雅的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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