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北蠻之國的使臣到達云蒼時,正是三月草長鶯飛的時節。 使臣一路行來,看到這云蒼國背靠蒼海,土地肥沃,富饒昌盛,所過之處一派繁花似錦國泰民安,心里暗自道:難怪大君對這云蒼念念不忘,做夢都想率狼騎兵給它吞了。 想想自己國家,背靠雪山前有荒原,一年四季天寒地凍,花都難見一朵,對比可真是太慘烈了。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這些泡在溫柔水鄉的云蒼國將士,才會在面對北蠻狼騎兵時毫無招架之力,半月之內連棄五座城池,要不是云蒼國君連夜求和,北蠻的十萬狼騎兵,估計此刻已經兵臨云蒼城下了。 大君是個變幻莫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出兵的時候還虎視眈眈把云蒼視作囊中之物,打到中途又改變主意,不想吞了。 云蒼和北蠻相距太遠,中間還隔著昆侖天塹,若是吞并,管理起來實在太不方便了。 而且這地方水富土沃的,天高水遠,來了就是土皇帝。大君又是個多疑的,派誰來駐兵他都不放心。 于是當云蒼國君忙不迭送上求和信時,大君略一思忖,就應了。 自此云蒼成為北蠻的附屬國,年年納貢,兩國簽訂互不侵犯合約,并且云蒼國會送一名皇室公主到北蠻,以作和親。 使臣此次帶著三百名狼騎兵來云蒼,就是為了來接這個和親公主的。 云蒼水國養人,聽說女子個個溫柔似水花容月貌,不知道這次將要嫁給陛下的公主,又是何等的美貌。 使臣暗戳戳期待著。 云蒼國君一共有五位公主。其中年齡最大的兩位已經嫁了人,剩下的三位公主,一位是皇后所出的安平公主,一位是貴妃所出的文君公主,還有一位是位份非常低的良人所出的長樂公主。 誰都不想送自己女兒去那千里不毛之地受苦。而且聽說那北蠻大君虎背熊腰狀如羅剎,會生吃人肉生喝人血,悍然野蠻,又暴戾兇殘。 總而言之,誰去誰送死! 最后,這個和親的名額,自然就落在了勢單力薄毫無倚仗的長樂小公主身上。 圣旨下來的時候,長樂小公主的母妃萱良人哭得死去活來,差點想抱著自己女兒一起投湖死了算了。 最后被長樂小公主勸了下來。 母女倆雖不受寵,平日吃穿用度也遠遠不及公主位份,但兩人在后宮相依為命,母女情深,長樂自小就很懂事,知道圣旨不可違,鬧得太厲害恐怕還會惹來父皇不喜。 到時候母親一人在宮中,還不知會受多少苦。 她安安靜靜接了圣旨,安安靜靜領了賞賜,然后安安靜靜準備出嫁。 良辰吉日那天,長樂公主一身盛裝在殿前三拜父母,她不忍婢女隨自己前去北蠻受苦,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北蠻的馬車。 萱良人哭著喊了聲“映映”,只覺這一別便是生死了,映映嫁過去還不知會被如何折磨,直接哭暈在殿前。 北蠻的使臣回頭看了一眼,內心感嘆不已,看著搖晃的馬車,心想,這小公主估計也已經哭成淚人兒了吧。 哎,何必呢,其實自家大君,也沒有那么可怕啦。 雖然大君脾氣是不怎么好,喜怒無常,疑心病又重,一不開心了就殺人,暴君之名聲名遠揚…… 算了,是挺可怕的。 馬車駛出城門口的時候,安靜的馬車內突然傳來溫軟的嗓音:“大人?!? 這嗓音仿若林籟泉韻,裹著珠玉之色,比起北蠻那些天生嗓門粗狂的姑娘,不知道好聽了多少倍。 使臣一揮手,隊列停下,他騎在馬背下,微微俯下身子,恭敬道:“公主有何吩咐?” 那聲音輕輕傳出來:“煩請大人,可否為我摘一枝凌霄花?” 使臣一愣,下意識往旁邊看。 紫色的花簇大片大片開在城墻下,路兩旁煙霞漫漫,香氣四溢。 北蠻的氣候和土地不適合花草生存,這樣的美景,這位小公主今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使臣內心默嘆一聲,道了句“公主稍等”,便下馬去摘了幾株紫凌霄,掀開簾子一角遞了進去。 只看見半片白羽般的紗裙。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從云蒼到北蠻,足足行了兩月有余。 北蠻人天生體壯,這點路途路途對于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但小公主卻受盡了折磨,人都消瘦了不少。 到達北蠻都城那天,在下雪。 小公主掀開簾幕,偷偷朝外看。 厚重的城墻高聳入云,冰冷,沉重,肅殺。 沒有顏色,也沒有花。 她只看了幾眼就失去興趣,坐回車內,默默看著手中已經干枯的凌霄花發呆。 馬車將她送進宮,送到了以她封號為名的長樂殿。 兩月相處下來,使臣很是憐憫這個小公主,臨走前暗自送了她兩句話:“大君好殺,不近女色,宮中美人莫不以自保為準則,還望公主早日適應。” 戚映行禮道謝。 長樂殿只剩下她一人,還有那些低頭不語的婢女。 這宮殿看著大,卻半點生氣也沒有,跟整個北蠻一樣,透著不近人情的冰冷和肅殺。她初來乍到,還未受封,不敢亂走,捧著那枝枯萎的凌霄花,坐到了深夜。 被派來伺候和親公主的婢女落霄見她那幅嬌弱模樣心生不忍,便走過去道:“公主,這么晚了,大君應該不會過來了。公主舟車勞頓,奴婢服侍你就寢吧。” 戚映確實累得不行,看了眼窗外月色,點頭應了。 沒想到睡了沒多會兒,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外殿落霄慌慌張張的聲音:“拜見大君。” 戚映手腳并用從床上爬起來。 還沒來得及跳下床去穿衣服,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 傳聞,北蠻大君,像熊像牛像虎又像狼,身高九尺,青面獠牙,怒目圓睜…… 殿內沒點燈,黑漆漆的,戚映什么都看不見,快嚇哭了。只感覺那身影越走越快,帶著一股尖銳的寒氣和逼人的壓迫感,很快來到床邊。 她低著頭,盡量不讓聲音抖得太明顯:“臣妾……拜見大君?!? 站在床前的人似乎在打量她,半天沒說話。 戚映心臟狂跳,在這寂靜的殿中格外清晰。 半晌,聽到來人低低笑了一聲。 那笑聲有些低啞,但全然不似想象中粗狂。落霄哆哆嗦嗦跟進來,跪拜道:“大君,可要點燈?” 戚映更清晰地聽到那聲音:“點?!? 殿內很快亮了起來。 光影一寸寸漫到她眼下,她看見一雙云墨長靴,微微擺蕩的玄色衣角繡了金色的邊,像龍紋盤然而上。 一根冰涼的手指伸過來,抬起她下頜。 戚映被迫抬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