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硝煙終起鞍鐙垂(四)-《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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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為陽謀,如春日的暖陽,它并不想融化冰雪,只是閑著沒事出來照耀一下大地,而那些冰雪自然就會融化?!?
“如今火器于鞍鐙已出,鐵器稼穡已改,正如春日暖陽,會將冰雪融化?!?
“只是,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緩慢,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借助這春如暖陽,做讓這一切變得更快的事?!?
“最終,才能利天下。否則的話,若現在火器、鐵器、良種、堆肥之法盡出,按說我們墨家便可死了,反正時間一久自然會利天下……”
他早已講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軍制與農業生產水平之間的關系,眾人對于這一點還是信服的,從長遠看只要天下總有一天會得利。
然而長遠看每個人都會死,這樣說是毫無意義的,墨家眾人自然不可能這么做。
適的意思始終如一,就是發展技術,然后當技術層面足以支撐“樂土”的時候,讓天下的政事法度道德,符合與之相應的技術水平。
這便是借勢。
在墨家眾人看來,適善于借勢,從之前的商丘之戰到后來的吸引天下游士,以及差點促成的中原弭兵,都是在借勢。
而這一次,適要借的勢,不是各國力量的平衡,而是生產力這個隱秘的卻又真正影響天下的大勢。
這勢若能借好,才算得上符合這個千年未遇之變局。各國變法,無不都是借這個勢,只是他們并不知曉,而是憑借敏銳的本能去這樣做。
墨子聽了適陰謀陽謀的說法,笑道:“你既說到陽謀,不妨說的更清楚些?!?
適退后一步,笑道:“那請巨子為封地貴族,一切以‘利’為先,不要講仁義。如果您這個封地貴族講仁義的話,我們墨家與儒家,又何必要在天下宣揚仁義呢?”
墨子點頭,笑道:“聽你的。我如今便是封地貴族?!?
適又沖著公造冶道:“那請您為貴族私田上賃田而生的農夫。”
公造冶也笑道:“我雖不懂稼穡,但除了稼穡不會之外,農夫的別的都會?!?
適想了想,便道:“巨子,您如今有私田數萬畝,租種于農夫,每年繳納租畝。自您祖父之時,便是如此。除了這些私田,尚有封田?!?
墨子點頭道:“這樣的人,宋國許多。不少貴族借公田之利,挪以私用,以公田勞作為名,迫他人開墾私畝。”
適點點頭,又沖著一旁的高孫子道:“您現在是一個從沛縣學成的商人,非是墨家弟子,也不談仁義,只談利益。商人重利輕別離,自古如此?!?
高孫子也點頭稱是。
適道:“如今,戰亂四起,晉楚爭雄,所能得巨利者,糧食、布匹、銅鐵?!?
“銅鐵不論。如今高孫子從沛縣學成,得棉花良種與壟作牛耕之法。他又有錢,于是買犁鏵耕牛。”
“然后,巨子假有十萬畝私田,原本需要千戶耕耘,才能租種繳納租畝,假年入錢十萬?!?
“又多放貸,農戶繳納租畝之后,難以為生,手中余財不能夠購買耕牛鐵器,更別說用壟作之法,也只能用石器骨器耕種,年復一年,愈發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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