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內外勾連百尺嘆(四)-《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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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道:“楚人必得商丘,才能威脅三晉左翼。而三晉封侯,獻諸天子嘉禾三對,此皆司城之饋,天下皆知。楚人難道不知道司城會求援于晉嗎?”
皇父臧默然,適又道:“所以楚人難道會等到軍糧消耗、士氣不振的時候,與三晉交兵嗎?”
皇父臧再次沉默,適道:“因而,楚人必然全力攻城。城破,必與宋公盟,司城也知道二十年前,楚人緣何城黃池雍丘吧?”
皇父臧哪里能不知道?當年自己的父親快把宋公逼瘋了,宋公無奈,只能哀求楚人出面調解,結果楚人被三晉打敗,楚莫敖以為生平大恥。
適又道:“屆時,楚人與宋公盟,難道司城依舊是司城嗎?楚莫敖難道不會記恨此事?而您又獻嘉禾于三晉,難道楚人愿意您繼續為司城嗎?”
皇父臧默然許久道:“您的話,是有道理的。楚人不能容我。”
適又道:“楚人全力攻城,墨者為的是利天下,扶弱國。可對您而言,守城就是為了您自己。墨者恰好守城,您也需要守城,所以我們在守城之時,是利益一致的。是這樣的嗎?”
皇父臧點頭稱是,拜道:“您的話,是不能夠反駁的。守城是我們所一致的。”
適嘆息道:“我聽聞您有許多私屬甲士死士。如果城破的話,您的這些甲士死士,能夠護衛您不被楚人追到嗎?”
皇父臧哪里能不知道適的意思,無非就是都這時候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把你的力量都貢獻出來,先守住城再說。
他問道:“可今日楚人攻城,未見成效。”
適鄭重道:“今日未見成效,未必之后不能。難道守城之術,您精通嗎?譬如狼撕咬黃牛,在不能確定咬死之前,一定會圍著黃牛繞圈,讓它沒有體力,而只有在不能地擋的時候才會露出獠牙。所以,按照你的想法,狼圍繞的時候,便證明狼不能咬死牛嗎?”
皇父臧不語,適又道:“楚王新立,若此次圍城失敗,豈能坐穩楚王之位?昔年白公之亂尤且在前,楚王豈敢失敗?就算陳、陽夏明年糧荒餓殍,也一定會攻下商丘。”
他站在楚王的角度分析了一下必須破城的理由,皇父臧知道這不是虛言,暗暗贊嘆墨者的眼界,終于說起了最為根本的問題。
“非是我私藏甲士死士,而是城內如今流言甚多。況且,其余六卿難道沒有甲士死士嗎?”
適聞言大笑道:“您還是沒有想明白啊。難道其余六卿會為了幫助您等到三晉救兵而動用自己的甲士死士嗎?墨者就算有口舌之利,也要講究交相得利,他們無利,我們又怎么能說動呢?”
“楚人破城,宋公仍是宋公,大尹仍是大尹,唯獨您司城不再是司城!宋公守城,不過是城破前后的宋公并不一樣,可大尹卻是城破前后并無二致。”
皇父臧猶豫一陣,終于說道:“可是城內流言極多,又有傳言說我獻上了嘉禾,才讓楚人覺得背叛,覺得宋人親晉。這些流言只怕是有心人說出的,還有那首三年前便流傳甚廣的童謠,難道您都沒有聽說嗎?”
適攤手道:“聽說了,可是與墨者有什么關系呢?墨家巨子是希望扶弱的,因此守商丘,讓天下好戰之君不要輕易攻打鄭、宋、魯、衛等弱國。然而城破之后,墨者依舊是墨者,楚人只怕還會求聘我們。所以,您說的事,與我們無關,那么我們聽說了又能怎么樣呢?”
皇父臧知道墨者談及利益,卻沒想到說的如此不遮掩,無奈道:“我只怕城內有變。這幾日多有傳聞,大尹、公叔等輩,多次相聚。”
“如您所言,楚人破城我不能為司城。可若他們成事,只怕我只能被殺死啊。逃亡之外,楚人圍城,必會將我抓獲送還六卿。”
適笑了笑,起身道:“我看您并不是愛惜生命,只是愛惜您的宅院和這些華麗的生活。請允許我離開,我不能夠和您交談下去了。”
說罷起身便走,這是此時士常用的手段,皇父臧急忙道:“請留步,我愚鈍,請您指教。”
連續三次,適才回身跪坐道:“您離開了您的宅邸,在城墻附近,那么就算派出甲士死士,難道您還有性命之憂嗎?”
“無非到時候可能會燒毀您的宅邸,奪走您的珠玉,只要商丘城在,只要等到了三晉援兵,他們卻不能奪走您的司城之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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