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些本該是秘辛的話,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并沒有什么不妥。 組織形式不是秘密,組織形式越公開,組織程度反而越嚴(yán)謹(jǐn)。 對多數(shù)墨者而來,看到的可能只是今后往來各國的便利。 可對禽滑厘、公造冶這些人而言,看到的是如果再有勝綽這樣的人,子墨子也不會等到勝綽三次不義伐魯后才能知曉。 而對墨子而言,他要考慮的則是這些適所說的秘密墨者,如何才能遵守巨子的命令?如何才能領(lǐng)悟巨子的大義? 竹簡時代,言傳身教才是傳授弟子的唯一方式。 適所說的這種超脫了師徒相傳的組織形式,不屬于竹簡時代,這是墨子必須要考慮的事。 墨子沉默許久,緩緩說了一句話。 “竹簡貴而草帛賤;篆文繁而吏書簡。賤簡二物不出,此事極難?!? 竹簡時代,最簡單粗暴的強國方式,就是數(shù)人頭的軍功爵。一片竹簡,寫下名字,數(shù)著人頭,再簡單不過。小吏全靠師徒傳授,這樣才能保證思想上下一致。 墨子考慮的事,自有道理,也自有深度。 在墨子看來,適這個書記,要做的是將墨者精義用簡單的文字記在竹簡上,再教會墨者那種容易學(xué)習(xí)書寫的文字。 教會了這些,然后才能做以此為基礎(chǔ)的剩下的事。否則適要做的這件事便會極難。 適聽墨子這樣說,也回道:“先生年歲已大。十年太久,應(yīng)只爭朝夕。不通墨者大義的市井任俠,可以先學(xué)賤字,先聞粗略之義。日后草帛、吏書滿載先生大義,句讀標(biāo)點分隔易懂,并無歧義,無需先生親講。” “一本經(jīng),便是一位先生。先生走入經(jīng)中,化身千萬?!? 墨子反問道:“可在這之前,又怎么保證那些人了解墨者大義呢?” “這些人兩年面見先生一次,聆聽教誨,以免離群而索居,不解大義。學(xué)村社,凡墨者什伍一組,巨子若不在,以大義為準(zhǔn),三五人共商大義,符合大義的就做,不符合大義的就不做。先生如有什么新的言語,遣人而去,講通方回。如此一來,先生身在商丘,不出一年,燕薊之墨者也能知曉先生之義。” 墨子一聽適說起村社,立刻想到那天商討如何處置桑生的那件事。 那些公用耕牛的什伍,彼此按照適的道理討論,然后又集中到適這里。但最終,討論的范疇和討論的意見,仍舊是適提出的。 如今適離開了那村社,但只要是一個真正的墨者前去,這名派去的墨者仍舊是村社的主心骨。這名墨者就算成為勝綽那樣的人,也不用擔(dān)心,因為下面的什伍也知道一些大義,他們不會同意不符合大義的做法,那樣的墨者也根本不可能有權(quán)力。 如果做得對,符合大義和巨子之言,隨意一名墨者都能在那村社常駐;如果做得不對,不符合大義違背巨子之言,就算是禽滑厘這樣的墨者也難以在村社什伍中服眾。 墨子明白過來,這樣一來,最重要的還是巨子的大義,巨子的大義決定了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能做。 但這大義……不再是分散的、言傳身教的,而是要統(tǒng)一成一個體系,以便讓底層的人理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