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車馬粼粼,一路向西。 適和那群庶氓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到,公孫澤還在生氣。 友人輕聲道:“那人雖然知禮而不守,無君無父,但論九數(shù)之法,我看就算王畿之太史,也未必及得上他啊。這是美玉。” 公孫澤雖然輸了,卻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強(qiáng)辭,點頭道:“你的話,我是贊同的。他的九數(shù)之法,雖然不合規(guī)矩,但另辟他圖……哎,可惜了。” 友人笑道:“一塊美玉,就算掉入泥土中,也是美玉。這塊美玉,將來雕成禮字,還是雕成墨家的義字,都可成才。” 公孫澤頓足道:“這就是問題啊!譬如那些夷狄之人,他們之中也有忠于夷狄的勇士,冒矢沖擊的勇者。可他們卻不知道該把這份勇武用在正途之上,所以他們不能被稱贊。” “君子可以分得清,是稱贊他們的勇武,而不是稱贊他們勇武時心中所秉持之信。庶氓卻分不清啊,他們可能學(xué)到勇武,也可能學(xué)到那些夷狄的披發(fā)左衽燒殺搶掠之風(fēng)。最重要的,不是勇武,而是為何而勇武?為壞事而勇武,勇武沒錯,但勇武之人必錯,庶氓分得清嗎?” 他看了一眼友人,很認(rèn)真地說道:“我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可我必須贏,贏不為我,是為正道。他是美玉,但已經(jīng)被人雕琢,可惜可棄。當(dāng)今天下,夫子不復(fù)生,又有誰能從墨翟手中搶走弟子呢?便是那禽滑厘,學(xué)于卜子夏,終究還不是被墨翟蠱惑。”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要知道,難道我們能比卜子夏更有學(xué)問嗎?此玉已為墨玉,墨翟尚存,不用再動這樣的心思了。夫子若在,何至于讓楊朱等禽獸之學(xué)大行其道?何至于如今無人能與之辯?” “我心痛啊!心痛啊!” 友人不再言語,跟著嘆了口氣,聽著遠(yuǎn)處再一次傳來的那些歌聲,悵然若失。 是啊,夫子既逝,論起博聞強(qiáng)識,又有誰能和墨翟相比呢?又有誰能從墨翟身邊把弟子拉走呢? 到現(xiàn)在,只聽說禽滑厘這樣的人物叛儒學(xué)墨,還未聽說有人叛墨學(xué)儒。 那吳起因為不孝,被那位曾子殺彘這樣的賢人教育出來的曾申厭惡趕走,如今卻在西河做出了好大事;卜子夏到了西河之后再不談克己復(fù)禮,卻教出了名聞天下的田子方、段干木、禽滑厘…… 他忍不住想,若夫子復(fù)生,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又會把那個叫適的人教成什么模樣呢? 若是夫子復(fù)生,面臨的不再是禮初崩、樂初壞,而是諸侯并起滅國伐城的大爭之世,又該提出怎樣的見解呢? …… 次日一早,有人帶著一柄小弓,二十支羽箭,還有一枚小孩子習(xí)射用的扳指送了過來。 村社眾人此時都在忙著收獲前的準(zhǔn)備,按著昨日的諾言幫著六指家先忙了一些事,公田的收割還要些日子,想著今年有了連枷,脫粒的時候總能省下些力氣了。 適帶著六指來到小河邊,用麥草隨意地做了一個靶子。 他上輩子閑極無聊的時候玩過弓箭,可只是玩玩,比起公孫澤這樣的人,肯定是天上地下。 靠著割大拇指贏來的這次機(jī)會,適覺得還是有機(jī)會爭取一下的,以確保自己能贏得那四十兩黃金。 這是最難的原始積累所說的第一桶金,對公孫澤而言數(shù)量不多,可對他而言卻能利用他熟悉的稼穡之事擴(kuò)大影響。 既然是弟子比箭,以公孫澤的為人,最多也就會選個臂長肩寬有天賦的孩子,卻絕不會背著適就選一個自己家里學(xué)過射箭的子侄輩。 六指拿著小弓,樂的開心到極點。他不是沒見過弓,但卻玩不起弓,小時候和玩伴玩耍,也只是隨意從母親手里偷根麻繩、挨一頓打、找截桑木就是。 就算射箭,也只是會些原始人射法,拿拇指和食指捏著蘆葦尾。這樣玩玩還行,可就算孩童用的正式的小弓都拉不開。 試了幾次后,已經(jīng)射丟了一支羽箭,正在草叢里撅著屁股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