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道阻且長-《酒劍四方》
第(1/3)頁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近乎要橫穿半座大元境絕非一朝一夕即可成行,況且還是七位已是上年歲的老卒,馬匹腳力不濟,趕路就變為頂頂折騰人的一樁苦差,縱使是腳力鼎盛的大元馬,照舊需月余方可行至大元西路邊關,其中又不乏寒山黑水風雪肆意,僅憑借這七位老卒實在勉強。起初岑士驤打算遣百十人與老卒同行,可旋即再拿起軍中名錄,就徹底擱置下念頭,深思熟慮半晌還是僅令七位老卒趁清晨離營,徑直去往邊關地,僅派三五游騎護送數里,就再不曾添臂助,囑咐掌管軍需輜重的那位副將,言說但凡七位老卒所需盡可允諾,良弓好馬刀槍衣甲大可拱手贈與,連那位喚做老黿鱉的獨眼老卒,都是從副將手頭討來足有滿當一兜丁子香,梁嘯樓厚著臉皮討來幾囊酒,很是心滿意足上路登程。
能給的物件隨心挑選,副將連眉頭都未曾抬過,可唯有梁嘯樓要人手的時節,滿臉疲態的岑士驤卻是親自出帳,徹徹底底斷去了梁嘯樓所剩不多的念想。
大元正帳王庭能苦苦撐到現如今,現赫罕的兩手賭棋出力最眾,無端將手頭可用的多半兵甲撤出雄關,任由胥孟府連同各部鐵騎入關,踏入一馬平川的正帳所在處,不論在誰看來都是一步走投無路的困獸棋,壓根稱不上九死一生,無異于作繭自縛,憑凡俗之輩皮肉筋骨迎上刀劍,豈有絲毫生還的契機。可正是赫罕此手賭棋,還當真是在正帳王庭退無可退臨近崩毀之際,再度強撐了不短的時日,連岑士驤都不得不認同,先后兩人赫罕并無虎父犬子的景象,反倒正是因這步置死地的怪棋,竟當真是從十死無生地殺開條血路,強行替正帳王庭續命良久。
部族大多追隨胥孟府的道理近乎已是明朗至極,常人亦能揣度出些滋味來,無非利字當頭,值正帳王庭新舊赫罕交替積弱時久,再者胥孟府有燕祁曄坐鎮越發勢強,隱隱有虎吞大元的端倪,孰弱孰強一目可望見分明,而借勢而起可使各部所取來的好處,便是將舊有地盤格局盡數推垮,凡是水草豐茂地勢平坦等地,皆可為自身部族爭搶,反而是省下大多的算計人情不必思量考慮,僅借拳頭大小就可定下日后大元格局,對于部族而言乃是難求的一件上佳事。而恰巧是這等心思,遭年紀尚淺的赫罕瞧在眼里,最終遞出摘心一刀,死死卡在胥孟府與部族當中,故而饒是抽身雄關拱手讓出廣袤平原,直到現如今正帳王庭還未失陷,道理就在于此。
那位提兵布陣的書生惡疾突犯,致使胥孟府與各部族兵甲群龍無首,極難管轄統領,僅鐵騎入關以來月余,四處烽煙紛起,反倒是攻正帳王庭的兵力愈發稀少,各部族各有心思籌謀,故而除卻僅剩的三兩成鐵騎之外,其余皆是外出分食大元已然無主的寶地,凡水草豐茂尤適牧游地處,皆有數處部族中人兵甲鐵騎相爭,起初倒尚要部族族首商議攀談和氣生財,但隨著正帳王庭將大多軍卒兵甲收攏,讓出極廣袤的平坦地后,連日各部族之間死斗不止勢同水火,縱使胥孟府督帥三令五申乃至另立軍法,也依舊難以將各部族之間逐利求地的戰事平息妥當,故而僅憑如今死守正帳王庭微淺數目的軍卒,硬是死死將胥孟府與部族鐵騎擋下,高墻壘石潑水凝城,竟當真是拖延到當下也未露敗相。
可人手兵力依舊每日消耗甚巨,府庫軍需刀劍弓羽鹿角比起幾位兵卒,全然不算金貴。也正是如此岑士驤令這七位老卒隨意挑選沿路所需之物,然而人手卻不愿添半個。
行路前十日里憑老卒多年經歷算計,竟當真不曾遇著多少鐵騎,唯有零星幾隊奔走原野,或是因積雪過深只好牽馬而行,躲躲藏藏耗費心思,倒還真令這幾位老卒數度化險為夷,未曾露出馬腳來,只是天寒地凍時節只顧趕路不敢停留,生火時節更是謹小慎微生怕顯露蹤跡,很快就令幾人人困馬乏,勞累萬分。其中更是有兩人雙腳凍得紫青,趕路時節痛
楚酸麻強撐不得,只好上馬緩行。梁嘯樓曉得眼下大元正值一歲中最為冷寂的時辰,即使老卒衣袍厚實,依舊難以將寒意盡數攔在身外,有此寒癥侵體避免不得,何況皆已過半百,氣血最盛的年紀早已尋不見蹤跡,頻頻上藥煮雪水浸泡雙足,尚未見收效,趕路事卻不論如何都不可耽擱過久,只得咬牙朝西而去。
七道身形在連天風雪里西行,既無足跡遺留,也無半點聲響傳出,如在寂靜人間脫身,隱入細雪狂風。
狼狽之極連胡須鬢眉都掛起白霜的梁嘯樓時常狐疑,始終不緊不慢跟到自己身側的老黿鱉每日都要好生嚼上許多回已然凍硬的丁子香,趕路逾十日,人人面皮皆有麻木蒼涼意味,唯獨這老黿鱉嚼丁子香時滿口雪屑,竟是眉眼掛笑,渾然覺察不出勞累寒意,還時常有閑心迎風雪扯幾句號子聲,不緊不慢悠然緩行,全然不像是前去報信,反倒像是有故人來邀,欣然赴約。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牟定县|
桦南县|
辰溪县|
博白县|
宁武县|
新干县|
象山县|
抚顺市|
甘南县|
上杭县|
沁源县|
陇南市|
泽库县|
芒康县|
蓬莱市|
黔西|
尚志市|
成安县|
聂拉木县|
平南县|
靖安县|
肇东市|
凤凰县|
肇州县|
会泽县|
平阴县|
二手房|
蕲春县|
文山县|
宁城县|
山东|
镇江市|
惠水县|
藁城市|
天台县|
新乡市|
葵青区|
杭州市|
兖州市|
万源市|
静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