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當真如夢-《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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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之中尚無燈火,但目力勝過鷹隼的習武之人在此,幾乎并不需費力就能瞧見小樓之上忽明忽滅熒光,其實不勞煩在樓下枯坐的老仆去揣測,這位佯裝身負重創的鴻廬當鋪掌柜,一向無甚酒癮,自從跟隨此人以來,唯有布局鴻廬當鋪那場禍端的時節,才瞥見過彭三吾登樓飲酒,不過淺酌兩三杯,而今日卻不同,足足半時辰,仍舊能聽清杯盞掌心摩挲聲響。
老仆掌心中有一枚相當扎眼的老繭,像是多年舊傷所遺留下的,習武之人大概都能瞧出個端倪,傷勢未曾結痂便苦練刀劍,硬是將傷患處困到老繭當中,才有這般十足可怖的繭形,此時抬頭端詳兩眼小樓樓上方向,嘖嘖兩聲,對著那枚老繭低聲自語。
“我倒是以為這位大當家從來無有尋常人那等念頭,更不會顧及什么手足情意,如這等能做大事的人,可從來不會將什么手足故交的性命當做什么不得了的,今日好容易打算把此事收尾,難得還流露出所剩無幾的三兩分人性,卻當真是出乎預料。”
老頭子絮絮叨叨,摩挲那處老繭,咂咂嘴很是有些感慨,“也對,眼前突然浮出兩條寬闊大道,一條是官場登云,一條是踏足修行,常年混跡到人煙市井當中,自古也沒多少人能遇上這等雙喜臨門,更何況經連咱們起初都沒看出門道的這一番巧手設計,一石三鳥,估摸著幾十載之間,這鴻廬當鋪和官家位子都能坐得安穩,高枕無憂,這么一來雖然有些對不起那等所剩不多的良心,但怎么都是天大的好處。”
“以你我的本事,捏死幾個如他這般修為之人,當真不難,但如今只得唯唯諾諾,到底是因為人家手段高。”
老仆從來沒在旁人眼前流露過甚神情,但說罷這話再抬頭時,面皮上頭陰冷笑意霎時閃滅,又歸復平靜,繼續拎起腳邊木桶,慢悠悠放在小樓檐下,聽雨水成串跌落到桶里,瞇起兩眼,再看不出分毫異色。
而樓上彭三吾仍是舉杯不止。
從坐上鴻廬當鋪當家位子以來,彭三吾就從來少有碰杯盞的時節,偶爾之間需憑酒水同草莽與鏢局拼酒開路的時節,亦是向來不多飲,乃至時常認輸,憋紅面皮,落下個酒量稀松尋常,乃至還不如尋常人的口實,可今夜小樓秋雨,彭三吾杯盞不停,直到滿滿一壇酒已然見底,仍是沒有停歇跡象,嗆得連連咳嗽,滿臉淚痕,緩和過后才又是開口。
“鴻廬當鋪這次險些毀去,乃是我這做兄長的一手為之,恐怕再不能同你說上只言片語,且借杯盞當做賢弟,同你講個明白。”
“這些年來鴻廬當鋪招攬過許多人手,黑白事皆沒少做過,父親乃是個守成的生意人,向來本分經營,但世上哪里有那般守舊就可成的生意,夏松邊關外幫派橫行勢力盤根錯節,若是守成不做丁點壞事,鴻廬當鋪再過幾載,怕是連自保的本事也無,來日拱手將生意送于他人,但你要么是不懂,要么是不愿認,連帶許多當鋪之中的老伙計,都時常言稱如若教你做主,估計更重江湖道義。”
“但這鴻廬當鋪能興盛如今,人脈手段,都在我身上,三弟不通世事,整座鴻廬當鋪我一人憑肩挑起,又為何會不如你。跟隨父親多年的這些位老伙計,近些年拉幫結派,都有些親近左右,我見不得這些。為讓這鴻廬當鋪姓彭,也能令旁人不生出攛掇是非的心思,我只好出這等招數,不只是對你,對他們,我也得這么做。”
鴻廬當鋪外數里,能見燈火,所以為首的彭三器馬匹愈快,皺起眉來,只因是隱隱之間瞧見樓宇內外有喊殺聲響穿雨幕而來,很是清晰分明,不得不將馬匹催得愈快,奔向近在咫尺的鴻廬當鋪主樓,左手掂起掌中刀。
雨水勢絲毫不緩,溫瑜走到鴻廬當鋪外,周遭刀劍相撞聲響已是分明,不過相隔最近兩人數十步,但到頭來也無一人發覺溫瑜不知何時走上前來,靜靜坐到主樓外頭一座鎮樓石獅頭上,手托面頰向四周人逐個掃去。周遭刀槍磕碰得倒是熱鬧,但實則卻是不曾見血,只聞天上層雷滾,不見半枚雨珠,瞧來很是古怪。
但溫瑜心頭卻是有數,先前還沒法斷言,如今看來,果真與所想相差無幾。
一茬秋雨,一茬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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