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血濃-《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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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古醪城中人擅飲好飲此事,傳得愈發沸沸揚揚,尤其那等耍筆墨耍至疲懶萬般的文人,動輒就需借酒中所蘊的精氣神強行拉拽出腹中錦繡文章,最喜飲酒,甚至明知有無數前人死在這個酒字上,卻還是甘之如飴,紛紛前來此間城中,同尋常百姓或是有名有姓的飲酒高手切磋,開懷暢飲。
但三人才踏入一處酒館,就有位雙眼通紅的漢子被幾位小二搭手扔將了出來,還是不死心,仍舊要站到三人身后混將進去,又是被小二捉了個正著,罵罵咧咧拳打腳踢將那漢子扔出酒館外,尚不解氣,一人朝漢子胸口踢上兩腳,這才騰出空來招攬生意。
不少人似乎已然是見怪不怪,并無人站出身來替那漢子說上幾句,反倒是人人端杯盞的時節臉上皆有厭色。
溫瑜耳力好,還不等古醪城中獨有的酒水端上桌案來,就已經由周遭議論聲中,聽全此事的大概。這漢子早年間乃是城中一位有名有姓的飲酒高手,酒量深不見底,引得不少外來人同其切磋,名聲響亮,且憑此交著不少酒肉好友,卻正是因此濫飲掏空了身子,酒量一落千丈不說,更是因揮霍無度將家底敗個底掉,還染得一身賭性,終日總要賭得幾手,才覺渾身舒坦。
漢子家中有一雙兒女,發妻早已受不得漢子這等荒誕舉動,耗費渾身解數討來紙休書,頭也不回離去,只剩這雙兒女,終日除卻忍受酩酊大醉漢子打罵之外,尚要外出賺零星銀錢填補家用,至于原本還算殷實家底,早已敗得精光,能當銀錢的擺設物件,也早就被漢子賣出大半,就算到這等山窮水盡的地步,還不忘在旁人面前擺上些許闊氣勁。
但當真令人皆覺惱火的,還是因為這漢子早在幾日前,就將自個兒女兒賣入城中青樓里頭,任憑是兒郎扯住條腿,在夏時滾燙長街中拖行了足足數百丈遠,渾身上下血肉模糊,也不曾止住漢子鬼迷心竅舉動,橫豎是將已哭至背過氣去的閨女推到青樓之中,接過銀錢,甚事不顧就踏入酒樓之中要來數壇好酒,大醉過后又是前去賭坊中揮霍。
這筆堪稱豐厚的銀錢,竟是不曾留到第二日,便如數交與了賭坊酒館。
溫瑜沒理會周圍人憤懣議論,只是一杯杯飲酒,直到還未等行丁兩人沾上酒水,就已是將酒壇喝空,站起身來,走到門外蹲下,端詳著那位因醉酒滿臉通紅的漢子,默不作聲。
“潑皮如要再看,爺定要找幾位兄弟將你兩眼挖將下來。”
車水馬龍冗長街上坐著位已是失卻神志的漢子,不知是因為自知羞愧,還是因實在飲酒過于多,漢子臉色愈紅,指著溫瑜鼻尖破口大罵,其中幾句極其粗鄙,甚至將酒館之中有些看不下的小二又是引將過來,擼起袖口就要痛打一番解去心頭火。
頭戴斗笠面纏黑紗腰間懸著粗布袋,眼神淡然的溫瑜卻抬抬手,示意幾位小二莫要摻手,隨后才問向那位癱坐街中,十足丟人現眼的漢子。
街上人盡錦衣,車馬華貴,唯有漢子衣衫破爛,卻掛著枚水頭甚好的佩玉,大概佩玉的價錢,就是自個兒閨女一條腿的價錢。
古醪城中雖是酒香遍地,可多數人臉上皆是喜樂灑然,唯獨眼前漢子臉上盡是貪嗔癡三味,如何看將起來,都是相當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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