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茶館聞劍,酒樓飛花-《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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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性,總是不知憂愁,一番雪中嬉戲,云仲將多日以來的消沉暮氣褪去大半。玩歸玩,銅錢還是要賺的。寒冬臘月,銀錢越顯得珍貴:冬日骨頭較脆,不比尋常季節牢固,換做往日跌碰,起身撣凈衣裳上的浮土就是了,如今就可能是傷筋動骨,躺上數月不說,接骨正筋所需的錢財,他云仲真出不起。
故而少年只好再添幾分小心,去茶館一路上只撿雪厚的地方落足,積雪處用鞋踩下,穩步前行難以滑倒,而那些雪花松散淺薄的地方,往往底下藏匿厚冰,相當滑溜難走。
冬天易疲倦,多數人家依偎在爐火近前打盹犯困,瞅著屋外漫天飛雪,出趟門比登天都難,就連搬幾塊黑煤,難免要聽上幾回耳畔獅吼,才愁眉苦臉有所反應。這么一來茶館生意冷清,鮮有人登門,云仲每日所做,也只是清清爐灰,將門外雪碼成堆的這些瑣碎小活。掌柜一反常態,收起整日不離手的茶壺,在爐子邊上溫上壺酒,待云仲和另一個打雜的掃罷積雪,鎖上鋪門,使茅草壓妥了潲風的門縫,三人圍坐在爐火旁,暖意熱波涌來,先前的寒氣似乎打渾身毛孔逼出體外,舒服得緊。
“這天才有勉強算有點隆冬滋味,去年臘月時都不見雪碴,天上淡出個鳥,還叫個屁的冬天。”胖掌柜吧嗒吧嗒嘴,信手抄起酒壺,被燙得直罵娘。
皺眉打量眼前這碗冒著熱氣的酒水,少年此刻屬實犯愁。長這么大,還真沒沾過酒邊。往年爹在家時,常提回來二兩酒解饞,可從來不讓云仲嘗嘗滋味。
云仲使鼻子使勁嗅著頗有些辛辣的澄澈酒液,為難的看著掌柜。掌柜頗有不愉,“想當初我在你這年紀,已經同一桌子酒鬼劃拳行酒令了,喝口酒暖暖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日行走江湖,難道和人說不會喝酒?”身旁雜役已經飲了一碗,眼巴巴地打量掌柜手中的酒壺,顯然這酒上佳,直接勾起了肚里饑渴多日的酒蟲。
慶三秋,酒如其名,乃是百姓以陳年糧食釀酒,寓意今年秋日五谷豐登,自古長存,極為濃烈厚重,平常酒量之人,撐不過三碗便爛醉如泥,有打油詩為證:三碗三秋三月醒,神仙一覺到天明。足以見得酒勁之大。
少年端起碗,深吸氣上刑場似的一飲而盡。
熱酒入冷腸,登時將面孔激起紅潮,從耳根至額頭浮起血色。咽喉到胃猶如有條豪烈火龍一沖而下,竟有些呼吸不暢。可旋即而來的便是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
再來一碗。
窗外雪同蘆花盤桓,屋內掌柜與雜役目瞪口呆。除去兩人飲過兩碗,剩下大半壺慶三秋,皆鯨吸牛飲到了少年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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