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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謝謝你，謝謝你。”李氏驚喜萬分，喃喃地說，因?yàn)樯鼘⒈M，對陌生人的善意毫無懷疑地全盤接受，“但是，不要只知道我這個(gè)娘，還要知道他爹。他爹姓顧，顧五，是金湯城下相村的。”

    “你懷的是顧氏子？”趙平安驚訝，但隨即就了然。

    若非夫妻感情極好，怎么會(huì)耐不住思念，冒著生命危險(xiǎn)，千里去探望。若非心上人的孩子，又怎么給予了這弱女子巨大的力量，在苦難中一直熬到現(xiàn)在，拼命也要生下他？

    李氏點(diǎn)點(diǎn)頭，痛苦中帶點(diǎn)扭曲的笑容居然帶著些幸福感，“就是五郎的孩子呀。”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量說，“人家都說我輕浮，自己害死自己。可是我真的覺得去那邊找他是對的，不然，怎么會(huì)懷上他念了六年的孩子？顧家，就他一根獨(dú)苗，他說過若無后，死了也沒辦法到地下見爹娘和祖宗。可惜我福薄，沒辦法與他天長地久。那大夏人搶了我，一直說我好看，我以死相逼，他根本就沒有碰過我，還保著我沒讓其他人沾手。后來，他隨軍攻打咱們大江，我才逮著機(jī)會(huì)逃走了。大夏，也有好人的，那人始終尊重于我，路上也遇到過好心的牧民。只是我心里只有五郎，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趙平安無語，看了看李氏的臉。

    她雖然面色枯黃，還帶了死氣，又瘦得皮包骨頭，但擦干凈頭臉，仍然看得出五官精致秀美，此時(shí)想到心上人，目中帶了神彩，更是美麗極了。

    西北這邊常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就是說米脂出美女，而綏德的男人格外英俊。

    李氏就是米脂人。

    “那你怎么不告訴村里，族里？”樓清揚(yáng)也忍不住嘆息，“那樣，你也不用受這許多苦楚了。”也許，還能活下來。

    “村長也姓顧，卻只是五郎的遠(yuǎn)親。他是個(gè)衣冠禽獸，一直想侵占顧家的家產(chǎn)，又對我心懷不軌……”李氏輕輕喘了口氣，露出苦笑，“不過他很會(huì)籠絡(luò)人心，村里人，族里人都只信他，不信我。五郎又走了，我就不敢嘴硬。不然，他害死我就算了，反正我想去地下和五郎團(tuán)聚，可他必然要了我兒的命，顧家家產(chǎn)才能歸了他。所以，他必不會(huì)讓我生出來！這不行，這不行……”

    她一邊說，一邊拼命搖頭，眼睛卻已經(jīng)睜不開。

    趙平安彎下腰，極肯定的說，“你放心，只要孩子生下來，活下來，我斷不會(huì)讓人欺侮了他去。你在天上好好看著，盡管安心。”一邊說，一邊咬緊牙關(guān)，實(shí)施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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