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包鐵安站在雪地里,腳上穿著木板制成的雪地靴,手上戴著厚重的勞保手套,拼命地將樹脂上的積雪搖晃下來。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西域的雪不僅僅秋天會下,早春更是常客。 “包訓導,您小心,這種粗事讓我們來!” 幾個年輕的士兵一腳深一腳淺地跑了過來,將包鐵安從落下的雪堆里刨了出來。 這些士兵都是西楚軍從湖南帶過來的三湘子弟。 從軍之前,他們世代務農,一輩子吃過的肉,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一斤重。 所以他們個子不高,再穿上鼓鼓囊囊的老式軍棉襖,顯得頗為憨態可掬。 包鐵安將身上的雪拍打干凈,又抓了一把雪搓了搓臉。 “痛快!” 轉過頭,他拍了拍小伙子們的肩膀,關心道,“湖南的冬天沒有這么冷吧?哦,不對,現在已經開春了,你們還能堅持嗎?” 曾大龍是幾個士兵里歲數最小的一個,包鐵安的目光在他稚嫩的臉上停留的多了一些,伸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包訓導,我們不冷!以前我們和沒這么暖和的衣裳穿,你看,衣服里頭都是白花花的棉花哩!” 曾大龍雖然姓曾,興許也與曾氏兄弟有些遠親,但早就很淡薄了,至少他家三代做佃戶,沒聽說過有什么闊親戚幫上一把。 在他的記憶里,每年冬天,村子里總會有人凍壞了手腳,甚至凍死了,到了來年開春,青黃不接,又是更難熬的時候。 那些日子都堅持下來了,如今穿著棉襖,喝著羊湯泡飯的日子怎么可能堅持不下來? 如果天天都有羊湯泡飯吃,和老毛子和胡胡干上一輩子的仗又有什么不能堅持的呢? “暖和吧!” 包鐵安捏了一把小伙子們厚實的衣服,笑道,“你們曉得這些棉花是怎么來的嗎?” “知道知道,是萬歲爺捉了紅脖子,紅脖子捉了昆侖奴,在明利堅的后花園里種出來的!” 幾個小伙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搶答道。 平時沒事的時候,皇家陸軍的軍事教官和皇訓員們,就會給他們講朱富貴天子在北美白馬銀槍,縱橫無敵的故事。 包鐵安是皇家陸軍的老人了。(第一次出場在188章。) 這個“老”,既指資歷老,又指字面意義上的老。 包鐵安20多歲的時候跟隨老蔣陳化成,血戰過第一次鴉片戰爭的吳淞炮臺戰役。 后來,憑借著豐富的炮兵經驗,他在德武二年就參加了皇家陸軍,當時他已經46歲了。 只不過,經驗再豐富,終究是紅衣大炮的經驗。 包鐵安通過夜校的學習,勉強跟隨著大明炮兵正規化的進程。 只可惜,50來歲的人,終究不是學習的黃金年齡。 第二次明法戰爭結束之后,包鐵安向組織申請,從定國軍炮兵營營長的崗位退了下來。 這樣閱歷豐富的老同志是寶貴的財富,包鐵安也是閑不住的性子,主動要求調往了政工崗位,成為了一名宣揚天子文治武功與軍政方針的皇訓員。 如今,他也隨著趙喜柱一道,來到了西域這片蒼茫的廣闊天地。 從江南到北美,再到西域,目之所及皆是漢土,包鐵安已經做好了葬在玉門關外的打算了。 與戰士們一道清理出一片空地,又在兩棵樹上掛起了白帆,包鐵安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老咯,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未來是你們的咯!” “包訓導……你已經連續贏了五次隊內萊陽火箭射擊比賽了……” 小伙子完全不信包鐵安的話,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包鐵安得意地道:“嘿嘿,我可是政工干部,打火箭只是業余愛好!你們這屆年輕人啊,還要繼續努力!” 說起來也是歪打正著。 在大明正規軍炮兵部隊中,包鐵安的老經驗、老辦法已經被越來越被邊緣化了。 從殷素素所在的鳳都炮兵指揮學院等軍事院校畢業,或進修的炮兵指戰員們,大大提高了新式火炮的命中率。 但到了西楚軍中,煤氣罐迫擊炮也好,萊陽鋼管改造的哈桑火箭彈也好,全都是威力管夠,準頭聽天由命的玩意兒。 這反而讓包鐵安如魚得水,找到了年輕時候的感覺。 能文能武,他也成為了西楚軍中最受愛戴的皇訓員。 “只是……” 曾大龍問道,“包訓導,您把白布掛起來干嘛呀?弟兄們的頭七已經過了呀,您想把他們招回來嗎?” “啊呸呸呸!” 包鐵安一個暴栗打在曾大龍頭上,“誰說這是在做白事了?攻克迪化之戰中陣亡的英靈們,當然都已經進入中華忠烈祠,永享萬世香火了,我一個糟老頭子怎么能招得回來!” “那您這是?” 曾大龍抱著腦袋,一臉好奇地問道。 “前兩天不就通知了,今天晚上文工團的放映小組來我們營里放電影,你不老是纏著我問,電影好不好看嗎?晚上自己來看看吧!” · 電影。 曾大龍早就聽說過了。 據說那是萬歲爺為了鼓舞前線將士而發明的第七藝術,與文學、戲劇、繪畫、音樂、舞蹈、雕塑并列。 據說萬歲爺還是一位詩人,一文學家和音樂家。 詩詞歌賦曾大龍不太懂,就連萬歲爺的小說他也不認字。 但電影號稱能夠打破任何壁壘,直擊人的靈魂,曾大龍早就想要見識見識了。 之前在西安的時候,萬歲爺前來勞軍慰問,就給大伙放過電影。 是鄭逆,啊不,是國姓爺的電影。 可惜那會兒正在靈州清剿胡人的殘匪,曾大龍完美地錯過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