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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府的三表嫂站在廂房的門口掂腳朝外望去，卻被五表嫂一把拽了進(jìn)來。

    “這個(gè)時(shí)候，你就別添亂了！”話是這么說，自己卻忍不住朝院子里望了一眼。

    沈穆清那個(gè)姓李的陪房媽媽像潑婦一樣，正雙腿盤坐在院子中央，一邊拍打著自己的腿，一邊哭罵著：“……臭不要臉的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個(gè)什么貨色，別以為爬上了男人的床會(huì)躺著哼哼就是本事了……”

    話越說越污穢，屋檐下立著的丫鬟婆子們個(gè)個(gè)面紅耳赤卻因主子們不開口只好裝沒有聽見。

    三表嫂掩嘴而笑：“看不出來，這李媽媽還有這本事！罵得梁家沒人敢出頭。”

    五表嫂就瞪了她一眼：“難道就沒有罵你、罵我！”

    三表嫂不以為然：“這又不是我惹出來的禍，她只管罵好了。罵得越不堪，我心里越痛快。看這次我們家那個(gè)老太太還有什么臉面教訓(xùn)兒媳婦——我們家這位五姑娘，可是從小得了她老人家的親自教誨呢！”

    兩人正說著，就看見董媽媽帶著兩個(gè)腰肥體壯的婆子快步了進(jìn)來。

    她一把拉住李媽媽的胳膊，厲聲道：“快起來！你這樣兒，成什么體統(tǒng)。別以為你是三少奶奶的陪房，我們就不敢治你！我告訴你，你跟著三少奶奶來了梁家，就是梁家的人了……”

    董媽媽的話剛開了個(gè)頭，那李媽媽就嚎了起來：“哎喲！我的好太太，我那在天上的太太，你可聽見了。你這才剛走，梁家的人就連我們姑奶奶的陪房都要治了……太太呀，你要是遇到了梁家的列祖列宗，可得到他們面前評(píng)評(píng)理啊……如今活著的可沒有一個(gè)是清白的人啊……”

    董媽媽聽著直皺眉，朝著身后的兩個(gè)婆子使了一個(gè)眼色。

    兩個(gè)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李媽媽架了起來，拖著就朝外走。

    “殺人了！殺人了！”李媽媽仰天大喊，“定遠(yuǎn)侯府做出不忠不義的丑事，現(xiàn)在要?dú)⑷藴缈诹恕ㄟh(yuǎn)侯府殺人滅口了……”

    董媽媽臉色大變，從衣袖里抽出汗巾就要去塞李媽媽的嘴。

    李媽媽掙扎著，就看見英紛呼啦啦地領(lǐng)著一幫拿著棒槌的小丫鬟、俏媳婦沖了進(jìn)來，抬手就指著正在給李媽媽塞帕子的董媽媽道：“給我打！狠狠地打！敢欺負(fù)我們沈家沒人……打死了，我去抵命。只管給我狠狠地打……”

    董媽媽嚇了一跳，手一頓，那群丫鬟媳婦已沖了過來，舉棒就是一陣亂打，連那些立在屋檐下的丫鬟媳婦也沒能幸免，院子里頓時(shí)亂成了一團(tuán)，劈里啪啦花盆被砸的聲音，哎哎呀呀被打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地響起。

    東廂房的女眷們都擠在窗戶、門口看熱鬧。

    “說實(shí)在的，我長(zhǎng)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嘖嘖稱奇，“沈家說起來也算是書香門第，怎么遇事如此莽撞！”

    也有人道：“我早就聽說沈夫人是個(gè)厲害的——有什么樣的丈母娘，就有什么樣的女兒！”

    “說起來，梁家也是將門之家，竟然被沈家給打了……人家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說不清，現(xiàn)在倒好，是兵遇到了秀才……說出去，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口氣中都頗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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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房里，太夫人“啪”地一掌拍在了炕桌上，炕桌上的茶盅發(fā)出了“哐哐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顫抖的聲。

    “反了！反了！”她眉宇間透著一股厲色，“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有聽說過孫媳婦打祖母的……”

    她的聲音未落，外面就傳來董媽媽一聲凄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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