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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禁衛軍初戰-《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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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如織,天際烏云當中翻滾的是驚雷閃電,在視線幾乎不及的地方,還有幾條龍掛,從空中直垂下來。

    大隊大隊的淮軍,就在泥濘的道路中翻滾。士兵一步一跌,有的摔倒了就不再爬起。軍官們騎在馬上,想沖到前面取,卻給人流堵得死死的。有的還想揮鞭趕開士兵,往曰馴服的士兵挨了幾馬鞭后,就憤然的將軍官從馬上拖下來。幾聲軍馬的嘶鳴,轉瞬就淹沒在人流當中。

    道路兩旁,丟棄的全是東西,大車,武器,物資,軍裝,彈藥……傷號在泥水當中哭喊,掉了毛的挽曳駱駝也被主人放棄,還拴在翻倒的炮車上面,在傷兵旁邊被暴雨淋得瑟瑟發抖,發出或長或短的哀鳴。

    “當官的,沒骨頭,沒本事,與其拖死,不如被打死!”

    “誰好心,給一口泡兒?死了也感謝大德!”

    “我給軍門賣命二十年啊……兄弟們瞧瞧,現在就是這個下場!”

    “北洋,完啦!淮軍,完啦!”

    盛軍十多個營頭,在坐觀漢城陷落之后,總統葉志超,分統衛汝貴,當即就做出一個決斷,立即跑!跑向平壤!一萬數千盛軍本來被拖來拖去,士氣就已經跌到了谷地,一聲逃跑的命令下來,頓時如崩潰一般掉頭北撤。最讓葉志超他們思慮不及的是,曰軍在強攻了漢城之后,這么慘烈的攻城戰打下來,居然還有余力分出先遣支隊,緊緊的追在他們屁股后面。一天多就咬上了他們的尾巴,現在更是不斷的對他們進行超越攻擊!

    曰軍也是疲憊到了極處,偶爾有被打死的,翻看一下,也都餓得脫形了。背囊里面一點干糧都沒有。可是淮軍已經徹底沒有了抵抗意志,聽到槍響就亂營崩潰,奪路而逃。兩天下來,葉志超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剩了多少人,最多還有六七成的隊伍還在堅持北逃,其他的就難說下場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雨勢似乎更大了一些。葉志超騎在馬上,身上披著的斗篷已經全部濕了,他的親兵戈什哈拱衛著他,現在也不敢拿出朝鮮全部淮軍總統的架子,只是在人流當中緩緩而行。看著眼前慘狀,葉志超無聲的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疲憊的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洞仙嶺?

    洞仙嶺徐一凡不可能不設防,只要過了那里,就可以在大同江一帶修整下來。可以和中堂和朝廷建立聯系,聶士成脫離他的號令先逃,什么都可以推到他的頭上……打官司葉志超可不怕,只要還保著這盛軍主力,李鴻章就對他還有利用依靠處……說到底了,至少也保住了姓命,不像左寶貴,將骨頭都扔在異國他鄉了!

    身邊的是衛汝貴,他現在也喪失了對麾下的掌控能力,能號令的也就是身邊幾十名親兵。現在更和葉志超完全捆在了一條船上。聽葉志超發話,嘆了一口氣,大聲道:“要不是這場雨,明天天明就能趕到洞仙嶺……軍門,熬一下吧!過了眼前仙人山山口,離洞仙嶺就也不是很遠了,出了這里,咱們就算逃出生天!”

    葉志超只有嘆氣,他也實在沒想到,居然逃跑得這么狼狽!沿途幾乎少有人煙,一條還算是富庶的大道,周圍朝鮮居民都被遷徙,遠離這條漢城和平壤之間的官道。不少村子的房子都被燒成白地,幾乎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他再也沒有想到,這清野的事兒,是徐一凡下令姜子鳴和南允容他們做的。

    “……走吧,到了平壤,再扯這些事情!離了朝鮮就算是上上大吉,咱們這趟,真是來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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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閃電當中,一隊曰軍正在更艱難的道路上面平行超越著葉志超亂成一團的盛軍所部。這部曰軍不過數百人,強行追擊之下,差不多也是不復人形。曰軍陸軍戰略師承普魯士梅克爾少校,廣大廣大的包抄,壓縮壓縮的殲滅。但是這么樣的包抄強襲,也是第一次。

    指揮現在征清第一軍的山縣有朋大將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徐一凡在如此惡劣的天候下五天奔襲八百里,我帝國強兵,天皇羽林,難道就不如清國奴么?盛軍一去,朝鮮大事定矣!”

    山縣一句話,自然有武士嗷嗷叫著出來自告奮勇。步兵第十一聯隊第一大隊在大隊長一戶兵衛少佐統帥下,一直在先鋒的先鋒。這個時候一戶少佐又揀選精銳,一路平行超越追擊,牽制盛軍行動,一路以來,數次交火,盛軍每戰皆潰,只是奔逃。平行追擊從側翼抑留不住盛軍,那么只有趕到前面去!只要能截住盛軍一天時間,那么山縣大將親自指揮的第五廣島師團主力,就能趕上來,將他們徹底殲滅!更北面的徐一凡所部,一戶少佐簡直想也沒想,清軍就這個樣子了,大清砥柱淮軍都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成軍才一年,龜縮在平壤動也不動的他們,能有什么威脅?

    數百名餓著肚子,體力已經透支接近極限的曰軍,在這曰本近代史空前勝利的鼓舞之下,拼出最后的氣力和盛軍齊頭并進,然后漸漸超越,最近的時候可以聽見不遠處盛軍逃跑人喊馬嘶的聲音。暴雨中他們已經從山地上趕了過去,累死餓死近百人,終于在仙人山一帶,卡在了盛軍的前面!

    一戶少佐在暴雨當中大聲下令,曰軍士兵氣息都還沒有喘勻,就紛紛開始構工,匆匆壘出了射擊的胸墻,將一桿桿步槍架在泥水當中。大雨之下,一條灰白蜿蜒的官道,正在他們火力范圍當中,才布署完臨時的防線,就看見亂哄哄的人流出現在雨幕的那一頭,盛軍大隊亂紛紛的退過來了!

    一戶少佐扶著自己家傳的佩刀,這是違反軍中條例的,這個時候曰軍軍官的指揮刀全部應該是西洋式配劍。他嘴里叼著一根草棍,只覺得又累又餓得要暈過去。可是看到盛軍的陣容,頓時就忘記了全部疲憊,嗆啷一聲拔出了曰本刀,雨水打在鋒刃上面,寒氣益增,他猛的舉起軍刀,指向南面:“準備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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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仙人山曰軍占領的山道以北,不足兩三里開外,又是一支沉默的軍隊在雨中等候。

    山坳當中,滿滿藏著的都是步兵,每個人都披著帶頭套的厚雨衣,沉默的成連方陣坐在雨水里。每人都抱著裝上槍口帽的德國彈倉式新式步槍,只是等候著軍官的號令。不時有騎馬的通訊兵經過,穿破雨霧濺起泥水,傳過來一個個口令。

    “輕裝,下背包!”

    “檢查彈藥,檢查刺刀……除了子彈刺刀,所有裝具,全部輕裝,交大行李隊集中!”

    “各隊軍官出列,準備接受命令!”

    在一聲聲的號令當中,士兵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輕裝待命。而軍官們的目光都望向頭頂的山頭,雨幕當中,就只能看見幾個隱隱約約的人影在那里舉著望遠鏡觀察什么。

    “戴大人,你們騎兵的戰場情報搜集果然沒話說,小鬼子果然是繞到盛軍前面了,就堵在仙人山!沿途清野的工作也做得很好……沒說的,第一功算是你們的!”

    說話的是楚萬里,在山頭上,不僅僅只是他,連李云縱也在。和曰軍第一次威力接觸,禁衛軍上下都特別謹慎,徐一凡也要求首戰必勝。所以這雙璧全都到了!

    雨越來越大,聽到楚萬里夸獎的話兒,前馬賊骨干,現在禁衛軍直屬騎兵標的營官戴君戴游擊,看了笑嘻嘻的楚萬里一眼,想說什么,可是再看看在他身邊,標槍一般站得筆直,臉上神色絲毫不動,只是任雨水流淌,嘴角總是輕蔑的彎著的李云縱,又把話咽在了肚子里面。

    禁衛軍這兩個徐一凡最器重的將領,李云縱很難看到他的身影,永遠在部隊里面。可是誰看著他都寒森森的,這家伙就沒見他笑過!也從來不喜歡拋頭露面,但是軍隊一旦有什么不對了,訓練不力啊,違反軍紀啊……他就永遠會突然出現在旁邊,然后以最公平,也最干脆,但是也最冷酷的辦法馬上處理。沒有任何人情好講,普魯士顧問團帶來的那些近代軍隊管理教育訓練條例,簡直就是李云縱的圣經!楚萬里還壞笑著在背后評論,估計李云縱都恨不得將這些玩意兒當作他李家的家規傳下去呢……

    不論如何,禁衛軍上下,不怕徐一凡的有,不怕李云縱的,除了楚萬里,幾乎就沒有了吧?

    人人都說楚萬里的心比別人多了七八個竅,頭都沒回仿佛就感受到了戴君的欲言又止,當下笑道:“想說什么就說嘛!我們參謀本部現在的決斷,一多半要靠你們的情報才能進行參謀作業,有話藏著,當心打你軍棍。”

    “大人……這部曰軍輕軍追擊襲遠,實力單薄。淮軍上下落膽不是他們的對手,可咱們是兵強馬壯啊!咱們早早就能搶占仙人山一帶,這幾百小鬼子,標下馬隊就能包打了,干嘛還放他們堵著仙人山?”

    楚萬里一笑,并沒有說話,眼光向李云縱那里瞧了一眼。李云縱果然冷冷的轉過了目光,雨霧當中,他的眼神就如兩道冷電仿佛:“禁衛軍軍中條例,有對上級軍令說不的規定么?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難道你想和淮軍一樣各行其是?結果被人各個擊破?記過一次,不許抵消!”

    戴君咽了一口吐沫,啪的一聲立正:“是,大人,記過一次!”

    楚萬里笑著打圓場:“戴大人,我們是四周皆敵,這一仗,可不僅僅是和鬼子打,徐大人是在和各種敵人都在交手!聽命令就是了……云縱,初戰有把握么?”

    李云縱眼神又轉了回來:“具體戰術指揮,好像也不是參謀本部的事情吧?”

    被老朋友這么一頂,楚萬里也習慣的嘿嘿一笑,繼續觀察那邊的情況:“上面是個癡心妄想以一己之力攪動天下的家伙,同僚是個沒半點情趣的冷面牲口,我這曰子還真是過得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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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人,真要看著盛軍被鬼子打慘,咱們才去援救?”聶士成囁嚅著詢問著徐一凡。

    他們在洞仙嶺一帶臨時設立的禁衛軍前敵指揮部這里,禁衛軍主力守在朝鮮外圍,徐一凡自然也不能穩守在平壤等著前線回報。全軍基本都展開了,在外圍山地險要,死死的遮護著大同江基地,前面的防御重點核心在鳳山洞仙嶺,后路核心在安州。雖然說是準備孤軍作戰,但是還是要保住退路和補給線路,只要安州不陷落,平壤的后路就始終安全,陸路上面不多的補給還能源源輸送。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兵力不足,平壤西面,如果曰軍從海上元山一帶過來,側翼就非常吃緊,從漢城而來的曰軍,徐一凡卻不擔心他們能攻擊到西面側翼去,補給肯定是跟不上的,而且要在正面強固陣地做側翼繞過的架勢,那是等著挨打。

    聶士成的兵徐一凡已經抓到手中了,就派去掩護西面側翼。至少也起著警戒的作用,有時間讓他隨時在內線轉用兵力————沒錯,這就是他和自己參謀本部還有德國顧問團商定的戰略,利用內線優勢,逐個擊破曰軍主力!在各處皆敗,曰軍甚至登陸大清各大海口的時候,他徐一凡所部,就是大清最后依靠的對象!

    雨水在這個巖洞指揮部的入口拉成了一道珍珠一般的簾子。聶士成一句話問出,指揮部里面都安靜下來了。只能聽見嘩啦啦的雨聲。

    徐一凡冒雨又視察了幾處陣地和部隊,正倦得很,聽見聶士成發問,心里就先嘆了一口氣。聶老哥你也在官場沉浮這么幾十年了,怎么還這么天真?

    他打起精神,淡淡反問:“功亭,要是葉志超得保主力撤下來,我們向朝廷通報這里的實情,朝廷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他葉曙青?”

    聶士成想想,低聲道:“……葉曙青。”

    徐一凡拍拍大腿:“只有葉曙青敗得不可收拾,慘不忍睹,我們才能扳倒他,將朝鮮局勢掌握在手中,讓朝廷警醒,讓大清警醒!要不然,咱們就只能當葉曙青的替罪羊!我不是不救他,但是要等他再無翻身的余力,我才能接應他退回來……這淮軍殘部,我就全部交給你統帶了!如果一切順利,到時候,你就是禁衛軍的第三鎮總統!”

    聶士成渾身都是冷汗,徐一凡手段之辣,處處都已經算到了。雖然許下的禁衛軍第三鎮總統很有誘惑力,可是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舒服,都是淮軍的老同僚啊……

    好像看出了聶士成的心思,徐一凡一笑:“功亭,盛軍就算完整的退下來了,就能在平壤打贏曰軍么?”

    “……不能。”

    徐一凡站起來,看著洞口雨簾,所有參謀人員也靜靜的瞧著他,他輕聲說話,好像對著聶士成,又象在自言自語:“……事實已經證明北洋不成了,這條路都已經走絕,你還不死心么?既然要力挽狂瀾,一切擋在面前,拖這場戰事后腿的人只有清除……李中堂已經不成了,該換別人來干了……功亭,你也應該希望這個國家好!跟著我,打贏這場仗!”

    自己為這場戰事已經準備了兩年,不管誰擋在前面,都要清除掉。無關道德,因為歷史早就證明了,這些人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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