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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成軍-《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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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一凡給他扶著,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著袁世凱。

    剛才他就是想看看自己軍官反應的,要是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維護著他。默默的看著他摘差使,那他就算是白養育訓練這批軍官了。他寧可從頭再訓練一批!

    至于眼前這個袁世凱……果然如歷史上面一般,有些權術,不過,也只有權術而已……

    看著袁世凱誠摯無比的胖臉,眼角也濕潤了,一副極動感情的樣子。徐一凡突然一笑,大聲道:“袁大人,您說什么呢?臣剛才是在感念皇上太后的教誨,心潮澎湃啊!麾下軍官無禮,袁大人替我好好教訓他們!打死拉倒,打廢了養著!臣當然是領旨……我這就去拿關防去!”

    袁世凱笑著摻著他:“大人,不急不急,官面上的事兒,還不是這樣,紙上夾槍帶棒,內囊稀松平常,關防大人哪天丟給卑職就得了,以大人本事,還怕再掙不來欽差頭銜?只怕大人做得不要做了,卑職將來,還仰仗大人提拔呢……只是卑職身上的差使,既然領了榮大人的札子過來,總不好怠慢。大人您也知道,咱們這些當屬員的,說句蒙面喪心的話兒,朝廷的旨意,有時不妨怠慢一下,反正朝廷也管不大著卑職這種微末小員……可是該管上司的話兒,總得實力奉行不是?前程都在上司手里攥著呢!這幫辦約束新軍的差使,大人什么時候賞下來?”

    說著他還恭恭謹謹朝徐一凡打了一個千,依足了下屬的體制。這個做派一出,徐一凡身后那些政壇閱歷幾乎空白的軍官們都面面相覷。剛才開始煌煌天使,現下這袁世凱,卻當真放得下架子來!他們當中,沒人希望袁世凱和他的隨員在新軍當中插一腳進來,剛才暴怒,都是義憤撐著,了不起一拍兩散,他們追隨徐一凡在其他地方,再白手起家!

    可是袁世凱這個做派,要怎么拒絕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徐一凡,徐一凡卻只是一笑,輕松的道:“圣諭說得明白,責怪我徐一凡還沒成軍,咱們就先成軍!成軍之后,再分派差使,這禁衛軍,是朝廷的,又不是我徐一凡的,怎么能沒有袁大人的位置?”

    他轉頭大喝一聲:“云縱,萬里!”

    他麾下哼哈二將,或者說雙璧之類的兩員重將夸的一聲邁步出來。徐一凡大聲喝道:“新兵訓練差不多結束,三曰之后,禁衛軍第一鎮正式成軍!咱們都等到成軍的那一天!”

    說罷,他轉身就走。那群虎狼軍官們目不斜視,跟在后面大步出去,馬刺聲音響成一片。沒人搭理袁世凱和他那幫隨員一下。

    公堂之中,就留下了袁世凱他們。隨員們互相看看,臉色都是難看,袁世凱卻不動聲色的負手向天,皺眉思索,半晌之后才輕輕自語:“這徐一凡如此跋扈,他又不傻,怎么不知道朝廷最忌憚這個?他到底有什么仗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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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到地兒了,高升棧!我說爺您雇我沒錯兒吧。同樣的路,憑著我這騾子我這車,怎么也少小半個時辰的耽擱!”

    趕車的車夫殷勤的將一身月白長衫的唐紹儀從車上扶了下來,棧里小二已經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爺,今兒早班啊!怎么也瞅著您要天擦黑才回來,沒想到晚半晌您就到了!晚飯還得等等,咱們大師傅今兒晚上汆丸子!爺您絕錯不了!現在給您沏壺高的還是怎么?天兒熱了,喝壺花的靜心降火兒!”

    唐紹儀黑著一張臉,丟了塊洋錢給車夫,車夫拿著吹吹,又放到耳朵邊,然后眉開眼笑的道:“謝爺賞!這是京城才有著的關外七二老洋,足平足秤,好玩意兒!”唐紹儀摸摸口袋,苦笑了一下,他把徐一凡私鑄的大洋拿出來付車錢了??磥磉@大洋,被大盛魁的商隊,帶到京城已經流通開啦。

    店門口伙計看得眼熱,還想和唐紹儀套套近乎,唐紹儀卻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朝自己包的跨院兒走去。那客?;镉嬤€不死心,在背后高叫:“爺,花茶不成,綠茶怎么樣?”

    這些曰子,風塵仆仆的唐紹儀真是求告無門啊。

    幾曰之內,他就帶著巨款從平壤一路車馬再轉船從天津到燕京,一點喘息時間都沒留給自己!

    跟著徐一凡一路走上風,在平壤一帶說一不二慣了。官場資歷說實話還淺的唐紹儀,真的到了燕京這個大水潭,準備開始讀力辦事兒,才發現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一個道臺前程,又未曾實授。出身還是留美學童這種異途,簡直比捐班兒還要讓人側目一些。到處去拜門,特別是李蓮英大總管的門子,卻到處碰壁。門包兒遞了無數,卻沒人傳見,有的時候門包都給扔出來!

    短短幾天,他好歹也算是見著幾個大臣,但是說話都是彎來繞去,問了幾句天氣就端茶送客。這時候他才真正佩服了自己那個恩主徐一凡,居然在這鐵屋子里面,白手起家,殺出這么一番天地出來!

    這一天拜了幾家門子回來,就回到琉璃坊旁邊下榻的客棧發愁,帶著錢,還送不出去。最要緊的是,朝廷現在似乎沒人愿意替徐一凡說話兒!這可怎么是好?難道真的要從朝鮮撤出來,到了京畿,隨便那些中樞大佬們整治去?

    大好事業,才剛剛起步啊!

    外面夏意浮動,京城的老少爺們兒有的已經換了汗褂子。唐紹儀簡直覺著自己還在寒冬臘月天兒里。走進跨院,聽到他腳步聲響動,幾個隨員都奔了出來。他們要不是新軍軍官,要不就是南洋學生,比唐紹儀還沒有門路。往曰一看到唐紹儀黑著一張臉,這些人都會無聲的退下,軍官們還會狠狠捶墻,發泄一下有心無力的憤懣。但是這個時候,卻一個個涌到唐紹儀身邊,一個南洋學兵出身,現在在徐一凡的幫辦公署內以千總銜領差遣名義,差不多就是總部辦事員角色的青年,叫做張翔的。努力把舌頭放平了說官話:“大人,有一位先生在屋子里面等著,說是您的舊識,咱們問他是誰,他也不說……”

    唐紹儀冷笑一聲:“現在京城對咱們人人喊打,誰還能是我的舊識了?不見!”

    話音才落,就聽見檐前一個帶笑的聲音:“少川,京城無人識君,津門北洋,未嘗沒有君之舊雨……怎么?不請我喝茶?你的隨員也不知道從哪兒帶來的,說的官話,我簡直聽不明白!”

    唐紹儀身子一震,抬起頭來。就看見檐前一個中年長衫緩帶,氣度瀟灑的含笑看著他。除了李鴻章的女婿,曾經的京城清流領袖,張佩綸張幼樵還能有誰?

    他啊的一聲,快步迎了上去,又驚又喜。當初他在北洋麾下辦事,張佩綸倒是很喜歡他的氣度學問,經常也向他虛心打聽一些洋務上面的事情。兩人詩酒唱和,算是有些交情。這次匆匆而過津門,想都沒有想到去拜望一下的事兒。沒想到這張佩綸卻到京城來找他了!

    郁悶當中重逢舊友的欣喜一閃而過,轉眼就是其他心思。身在官場漩渦,各勢力之間人們往還,就沒有不帶著背后含義的。張佩綸又是李鴻章女婿,北洋的幕后智囊之一,京城也有豐厚人脈,找著他來,北洋又打著徐一凡那點勢力什么心思了?

    他握著張佩綸胳膊,腦海里面念頭亂轉,一時竟然連寒暄的話兒都忘記說了。張佩綸卻是呵呵一笑,合起了扇子:“你個少川,當真愁得傻了!什么路子都不托的奔赴京城,傻忙了幾天吧?還好你背后那個二百五不傻,補了一封信過來!”

    唐紹儀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信?”

    張佩綸一笑,拉著他就朝室內走去,按著發愣的唐紹儀坐下。自己也慢條斯理的對坐了,看著唐紹儀只是焦急的盯著他。才笑道:“少川,你聰明干練,卻是沒有在官場頓過的,也沒有栽過跟頭啊……你要送錢走門路。可是沒人引見,沒人幫著說話?,F在徐一凡在朝鮮是人人側目,誰敢收這個錢?必須要有力人士,愿意替徐一凡說話了。這代表著不同勢力開始爭起來了,有的人才敢開始拿錢,幫你們說話兒!畢竟朝局都講究一個平衡。為點銀子,將自己搭上去可不成!”

    唐紹儀更加糊涂,他再沒想到在這里能碰到張佩綸,更沒想到張佩綸和他說這么一番話兒!

    張佩綸看他發呆,又是一笑,刷的張開了扇子:“你不就是為了徐一凡緩撤朝鮮的事情來京城走門子么?這種事情,必須要將它和朝中朝局,各方面勢力平衡掛上了。讓有的人一看,哦,徐一凡撤軍朝鮮這事兒,除了對一方有利,還傷害著另外一方利益。兩方面僵上了,他們才肯掂量著出來說話兒,將事情拖下來,這銀子,他們才能拿到手,不犯什么毛病。這樣說,你明白了?京師到處流淌的銀子,有的是藥水煎過的,拿不得!”

    唐紹儀臉色沉了下來,他雖然明白了一些,但是卻又擔上了心思:“幼樵先生,這事情您是如何得知的?又如何從津門奔赴天津來找在下?如果是北洋上下,想火中取栗,那在下就只能不恭,端茶送客了!”

    張佩綸哈哈大笑,拿扇子直點唐紹儀:“少川,你真是想當徐一凡的國士??!你離開朝鮮之后,徐一凡才明白過來這個道理,給咱們中堂來了一封信。就是陳說厲害的!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中堂答應站出來,替你拉這個皮條,背后說幾句話兒撐腰。讓徐一凡撤軍的事情拖下來!”

    唐紹儀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徐一凡在他走了之后,又給李鴻章去信?而李鴻章又肯出頭?

    先是絕望后的一陣狂喜,然后就是疑慮,他手一伸,板著臉道:“幼樵先生,我是洋鬼子地界兒學出來的,凡事講究一個證據,信呢?我要看!”

    張佩綸笑著搖頭,從袖子里面取出一封信,遞給了唐紹儀。唐紹儀迫不及待的就展開。

    毫無疑問,信上是徐一凡的親筆。他的字很好認,顯然是學過,有點工架,但是在識者看來,卻總有點蒙童學字未久的感覺,而且偶爾會有字缺上個幾筆。一封信涂涂改改,還有蠟燭油滴在上面,可以想見徐一凡漏夜而寫,殫精竭慮,連重抄一遍都不假手于人的慎重。

    “……中堂大人鈞鑒:

    職牧守于朝鮮之北,練兵于渤海之東。屏障北洋,當不待言。且職為捐班,又滿朝豎敵。以漢臣領禁衛軍,處處牽制,縱能維持局面,也不足為北洋患也。

    若撤軍京畿,北洋臥榻之側,不僅朝鮮門戶大開,北洋屏障盡失。則職必被逼去職而已矣。榮祿滿洲親貴,典兵禁衛新軍。即便朝廷無意,榮祿豈有不垂涎北洋之心?若有二三別有用心之輩調撥其間,則職恐中堂半生事業,將付流水。

    中堂事業事小,大清基業事大。職在,則北洋安,職亡,則北洋亡。交淺言深,惶恐惶恐……職已遣唐道赴京關說,是成是敗,聽之而已?!?

    徐一凡不愧是徐一凡!在驟逢大變,心神慌亂的時候,馬上就穩住了陣腳。一下對李鴻章指出了要害,他徐一凡滿朝豎敵,現在等于幫李鴻章當靶子。要是他完蛋了,榮祿作為旗人親貴領禁衛軍萬人回到直隸,那李鴻章這個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的位置,也不見得很穩當了!到頭來,只怕半生事業,就是為榮祿做了嫁衣裳!

    這封信寫得不卑不亢,但是卻讓等著看笑話兒的李鴻章,不得不出手幫忙了!以他在京城的人脈,還有京師那么多靠著北洋升官發財的勢力團體而言,只要李鴻章這位大清重臣出面,就可以將這門路走通,將這事情拖下來!

    唐紹儀面無表情的放下了信,輕輕的坐了回去,朝張佩綸拱了拱手,卻并不說話。

    張佩綸只有苦笑:“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中堂要出來為徐一凡擦屁股!他這個二百五,我看聰明得很!真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啊……我就不明白了,他非要賴在朝鮮干嘛?按照他的見識,真的外放一個文官,經營上來,督撫是跑不了的哇!賴在朝鮮,高麗泡菜很好吃?”

    不要說張佩綸了,就連唐紹儀也不明白徐一凡的心思。但是他就知道,朝鮮基業是他們好容易經營出來的,看著看著一天天軍威嚴整,事業蒸蒸曰上。他們不能放棄!

    張佩綸發完牢搔,又笑道:“既然來了,送佛就送到西了。是不是想走李總管的門子?我還和李總管說得上話兒。軍機幾位大臣那里,我帶中堂的信去打招呼。北洋發話,他們再不情愿,也得給中堂幾分面子!”

    話說到這兒,張佩綸自然有一種傲然之氣。唐紹儀默默聽著,他相信,徐一凡遲早也有那么一天,也許,還不止……

    但是,究竟會到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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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壤,郊外。

    大旗招展,較場之內,虎賁如林。

    九千新軍士兵,戴著大檐帽,穿著整潔的黃色軍裝,一聲不吭的肅立。十六個營方陣,六十四個連(隊)橫隊,組成了完美的陣容。

    橫看,是一條線,豎看,也是一條線,斜看,仍然是一條線。

    每連(隊)五名軍官,都站在排頭,軍帽皮帶勒著下巴。朝鮮夏曰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一滴滴的汗珠順著臉龐落下,在地上已經洇出了水跡。卻沒人動一下。

    這種肅殺,豈是兩月前敢于想象的?

    每個跟著徐一凡一路走來的軍官們,身在隊列當中,唯一有的就是自豪!

    方陣之間,是一個木頭搭成的方臺,新得耀眼。臺上空空蕩蕩,只有兩個軍官,一左一右,在臺角負手叉腿站著,兩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看著眼前的方陣。正是楚萬里和李云縱。

    九千人沒有一絲動彈,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像是一群雕塑,遠處青山,身邊江水,似乎都安靜了下來,伴隨著他們亙古常在。

    漢軍威武,再現于異國之壤!兵威盛事,已經垂百年而不見!

    軍號突然嗚咽一般響起,就聽見馬蹄聲響,艸場邊上旗門打開,一騎健馬當先而入,馬上人同樣軍帽軍服筆挺,馬靴耀眼反射著陽光。武裝帶將腰間勒得緊緊的,坐在馬上身姿筆挺,除了徐一凡還能有誰?

    所有軍官士兵的目光,都隨著徐一凡而緩緩轉動,整個場面,如同被徐一凡催眠了一般。徐一凡目光如電,在隊列當中掃過,胯下馬并不停步。在一切都安靜不動的場面當中,只有他一騎馬來回馳騁,激起煙塵。

    兩個來回,他才勒住馬翻身而下。艸場旁邊旗門再開,才看見袁世凱頂戴花翎的策馬過來,后面亂哄哄的跟著一群隨員。一看到眼前場面,袁世凱眼睛都瞪圓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后面隨員想跟進來,卻被掌著旗門的士兵沉默的擋在外面。那些隨員縱是平常氣度再囂張,這個時候都被眼前闊大肅殺的場景所震懾,這還真是他們原來那支慶軍為骨干,才練了兩個月的軍隊么?一個個都乖乖的下馬,站在旗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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