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想到這里,姜榆罔沉默了,他站在孟養(yǎng)城的北城樓,這座城樓是思機發(fā)模仿明朝城池的模式建造的,他在建造時,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座城樓將成為明軍抵御麓川軍最有力的堡壘。 從城樓的最高處向遠方看去,是畢露寨的竹樓和茵多基大湖以南的林海,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碧綠,深綠,淺綠的樹葉聚成大海中的浪花一般的層層卷卷,在麓川清晨的風中翻涌。 隨著樹葉的搖曳,浩大的“沙沙”聲鋪天蓋地地襲來,伴隨著樹葉間互相摩擦的聲音,還有無數(shù)無名的飛鳥從林中飛出,迎著天際線上蔓延開來的光芒遠去,同時又帶著清脆的鳥鳴。 姜榆罔想象著這片原始的叢林之中,那些處于明代初期,公元十五世紀的麓川村寨,就這樣毫無痕跡地融入到山林的樹葉遮蔽下,同時也掩護著山林中生存的山民。 豐饒的麓川山林,水草豐茂,資源豐富,每一個小小的村寨中都被新建的竹樓占滿,無數(shù)新生兒填充了一個個尚待開拓的原始叢林,而假以時日,他們將成為手持刀槍的戰(zhàn)士,為了麓川而戰(zhàn)斗。 于元朝末年崛起,在宣德年間再度復興的麓川國,本來有希望成為中南半島南至印度東北部的一個偉大的王國,但是來自中原的勢力無情地阻止了麓川國擴張的腳步,無論是即將敗亡的元朝,還是同樣押上國運的大明。 這是一場改變了世界線的戰(zhàn)爭,卻最終寂寂無名于麓川的叢林中。 直到很多年后,這里也未能得到平靜,人們不再記得麓川的名字,陌生的地名取代了往日的回憶,曾經(jīng)爆發(fā)血戰(zhàn)的金沙江變成了讓所有人都陌生的伊洛瓦底江,無人記得這個偉大的時代。 所有人,都將消失于寥寥幾筆的歷史記載中。 對于明代,姜榆罔的情緒是“茫然”,他茫然于時間的荒唐,當歲月流逝后,沉淀下來的是時間長河中莫名其妙的東西,有明一代,因戰(zhàn)功封爵的文臣號稱“三王”,相對三征麓川的王驥,橫掃北疆的王越,王守仁的戰(zhàn)功硬要說起來可能還是最小的。 但是后世之中,又有多少人記得王守仁之前的“二王”呢? 這是歲月的無情,值得后人為之悲哀。 姜榆罔看向天際,那是被清晨的暉光點亮的天際線,同時也是在悄然變動的世界線。 來自莽古堡的士兵已經(jīng)接管了孟養(yǎng)城的北部防線,而白千帆則帶領精銳前往畢露寨駐守,那是孟養(yǎng)城面對茵多基大湖西南的麓川軍最重要的據(jù)點和防線。 無論如何計算,白千帆都無法守住畢露寨,但是在姜榆罔刻意的情報誤導下,以及在見識到鳥銃的守城能力后,白千帆還是決定相信白千帆,把后背交給他。 這是一條不歸路,姜榆罔幾乎是眼含熱淚地看著白千帆領兵出城的背影,幾個月以來,白千帆自忖對于姜榆罔的需求言聽計從,調(diào)配了數(shù)額巨大的兵糧,但是姜榆罔又何嘗不是在白千帆面前扮演另一個言聽計從的角色呢?一個聽話而得力的手下,不斷派兵在孟養(yǎng)山林間與麓川軍的小股部隊戰(zhàn)斗,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維護孟養(yǎng)城防線的穩(wěn)定。 在白千帆看來,這是姜榆罔忠誠可信的標志,不計自己部下的犧牲,也要完成他的任務;但是在姜榆罔看來,這只是對莽古堡軍隊的練兵罷了,雖然莽古堡付出了其他防線士兵沒有的士兵陣亡作為代價,但換來的是對新兵軍事素養(yǎng)的淬煉和白千帆的信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