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殺人了啊!”王嬸長吁短嘆的,話語中還有些唏噓:“住在村西邊的那個女人被殺了,就是你在集市上見過的那個漂亮女人,她還有個臉上長了赤紋的兒子。聽住得近的人說,就是那個丑 小子與他娘發生了爭執,憤恨之下才將人殺了的。” “真是作孽哦,竟養了個小白眼狼!” 這話聽了一半,阮軟的腦中就嗡嗡作響。她張了張嘴,小臉被嚇得發白,顫抖著聲線:“怎么會呢?” “有什么不會的?那小子殺了人后就不見了蹤影,現在全村的人都出動往山上找去了。”王嬸撇了撇嘴,對這種弒母的行為萬分唾棄。她巴不得馬上就抓到那個白眼狼,將其捆了沉塘才好。 山上? 小姑娘的臉色更加不好了。她忽地想到什么,躡手躡腳溜開,往那個常去的小山包方向跑。 夜里黑燈瞎火的,小路上很不好走,再加上她跑得又急,摔了好幾個大跟頭,將手掌心都磨破了一層皮。小顆的血珠沁了出來,順延著掌心流淌,將扎緊的袖口染了濕意。 沿路有聽到上山尋人的吆喝聲,阮軟心跳如鼓,拼了命地往前跑。感覺過了特別久,她終于爬上了那個小山包,貓著身子小心地站在那塊平坦的大石頭上,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沈哥哥,你在嗎?” 小聲地喚了幾句沒人應,阮軟在原地站了會兒。周圍黑漆漆的,先前卯著跑過來的一股勁兒散去,她感到了害怕。腳往后退了幾步,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從雜草叢中傳來,一個人影子也隨之鉆了出來,阻斷了她的路。還沒尖叫出聲,借著微弱的月光,阮軟認出了跟前這人就是她要找的沈殷。 只是小少年的狀態明顯不對。渾身發著抖蹲在地上,神情滯凝,眼神也空洞無光。 心頭一緊,阮軟連忙迎了上去,握著小少年冰涼的手問:“沈哥哥,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還好嗎?” 囁嚅著蒼白的嘴唇,沈殷緩緩地抬了頭,布滿赤紋的臉上濺了星星點點的黏稠血跡,喉頭滾了滾艱難開口:“我娘,死了。” 不是他殺的,但沒人相信。 在夜里有個喝醉酒的陌生男人強行破門而入,闖到了他們的家里。沈殷向來睡得淺,聽到動靜的那瞬間就醒了。等他沖出來時,就瞧見那男人摸到了他娘的房間,還褪了衣裳將人壓在身下。 而被牽制住的漂亮女人掙扎著,里衣的領口散開,露出白 白的一片肌膚。 沈殷當時就紅了眼,抄起身邊的扁擔就往那男人身上打,下手又快又狠。挨了一下的男人從床上跳了起來,借著醉意將放在桌上的一把尖刀捏在手里,搖晃著往前就向沈殷刺過來。 成年人與六七歲孩童的力氣還是有差別的,兩人僵持了半刻鐘,沈殷逐漸落了下風。沈母哆嗦著下了床,撈了一個茶盤砸在男人的頭上。 被砸的男人額頭滲出了血,短暫地眩暈了一下,不過清醒過來更加憤怒了。他將沈殷踹到一邊,將那把尖刀轉身就送進了沈母的胸口,來回捅了十幾下。 大概是被噴灑出來的鮮血迷了眼,醉酒的男人頓時酒醒了。恐懼縈繞在心頭,他將殺人的兇器往沈殷腳邊一扔,自己慌慌忙忙跑出了門,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從地上爬起來的沈殷跌跌撞撞想去找大夫,可還不待他走出十米遠,住在附近的幾戶人家忽地就亮了蠟燭,將他圍住推進了屋里。指著床邊已經咽了氣的女人,譴責他弒母潛逃。 在幾戶的男人去請村長過來的間隙,被繩子捆著的沈殷掙脫了繩索,趁那幾個負責看著他的中年女人不注意,從窗戶跳了出去。他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好躲到了小山包這邊,不成想阮軟會大晚上到這兒來找他。 “我們趕快逃。聽王嬸說,有好多人都上山來抓你了。”阮軟扯著小少年的袖子使勁將人拽了起來,放眼一望,已經能夠看到好多火把的光離他們越來越近。 呼呼的夜風在耳邊刮著,他們跑了很久,甚至都辨不清方向了。那喧鬧的捉拿聲似乎在耳畔揮之不去,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停下步子。阮軟腳下驀地踩空,由于小手一直拉著沈殷的袖子,兩人登時滾作一團摔下了山巖。 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柴房。阮軟捂著自己的頭坐了起來,柴房里光線昏暗,她發現身上的衣服被換了,穿著件灰撲撲的小衫。 笨重的房門被打開,發出嘎吱的聲音。聞聲阮軟立馬縮成一團躲在角落,進來的人先是一臉疑惑,而后眼尖地將人拎了出來,一碗泛著苦味的湯藥遞到嘴邊:“喝了。” “這是什么?”小姑娘皺著臉想推開,卻被中年 女人掐著下巴將藥灌了進去。 擦了擦低落在手上的藥汁,女人嫌棄地瞥了一眼被嗆到正不斷咳嗽的女孩兒,叉著腰說道:“以后你要想吃飯就得幫著干活,我們這兒不養閑人。” 咳嗽了許久,阮軟雙頰通紅,在那個女人要出門的時候啞著嗓音問:“這是哪兒?跟我一起的那個男孩兒呢?” “這是陵安城。至于你說的那個怪物,他有空會回來看你的。” 其他只字不提。砰的一下,門又關了,光線再度暗下來。 陵安是哪兒,阮軟沒有概念。但她知道,她已經不在那個小村子了。沈殷更是沒有下落,生死不明。她只能盼著他還活著,會如那個女人所說那般回來看她。 每天劈柴、燒火,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這樣的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兩個多月。 同在陵安城一家地下角斗場內,一個渾身染血、胸前的衣服被利爪撕得一條一條的小少年正狼狽地趴在供人觀賞的封閉式圓形臺子上。一只眼睛冒著綠光、被餓了兩三天的狼不給任何喘息機會地朝他撲過來。小少年迅速地往旁邊一滾,但背上不可避免地被抓了幾道血痕。 這場人與狼的角斗已經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坐在高臺上觀看的人群個個興奮不已,都在搖旗吶喊:“咬死他!快點咬啊!” 這是一場押注的賭局,就堵這小少年與這匹惡狼誰能贏得最后的勝利。成年人若是赤手空拳在一匹狼面前尚且不夠看,何況一方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因此絕大多數人都押了小少年會輸。 角斗場的人為了提升觀看的體驗,甚至還特意將那匹捉來的狼餓了幾天,為的就是讓雙方廝殺得更加激烈。他們一點也不擔心那男孩兒會輸,因為他就是個怪物。 被賣到角斗場那時,看著這孩子身子骨瘦弱得跟風一吹就會病倒一樣,他們都深覺花了十兩銀子做了一個不劃算的買賣。以為頂多一場角斗,這小少年就得死在臺子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