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七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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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手里那根煙明明還剩大半截,卻無端地覺得夾著煙的指腹隱隱發燙。(看啦又看♀手機版)
陸延忽然抓住他的手湊上來抽煙的那一刻, 他能清楚地看到陸延高挺的鼻梁, 低垂的眼, 以及睫毛煽動時、覆在眼底投成的那片陰影。
陸延說完, 喉結動了一下。
然后又說:“不光牛逼, 還特別帥。”
陸延這話說得很明顯,簡直就是“我有個朋友”的第二種版本。
陸延:“我弟弟,舞臺王者, 吉他天才——”
這人沒完了還。
肖珩打斷道:“吹到這就行了。”
陸延話題止住,他沉默一會兒,舌尖還殘留剛才那股煙味。
有點干。
他不自覺地用舌尖去舔下嘴唇,在這種窒息的干燥里, 他開口說:“你知道霽州嗎。”
肖珩剛才看過他身份證。
霽州。
他不知道, 但很明顯, 那個拍身份證都能染發戴耳環的地方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你剛來那會兒是不是感覺下城區挺破的?”陸延目光放遠, 盯著面前那堵空白的墻說,“可對我來說——下城區真他媽是個好地方。”
陸延閉上眼,眼前仍然能浮現出霽州混亂又蕭條的街道,走兩步就是一個污水坑。
爺爺去世后,他被接到遠房親戚家——沒人愿意白養一個孩子, 那位和善的老人也明白, 所以老人臨終前把辛苦攢了大半輩子的那點積蓄包在一塊洗到發黃的白布里,顫巍巍地交到親戚手上。
葬禮剛過,陸延被一位陌生女人領著坐上開往霽州的火車。
霽州的天沒幾天是晴的, 毫無秩序可言,滿大街都是地痞流氓,瘋起來不要命,出了事誰也不敢管。
誰誰誰走在路上被人捅了幾刀這種壓根算不上什么新聞。
剛上初中,他開始逃課,打架。他也不愿意呆在那個所謂的“親戚”家里。
環境是很可怕的一種東西。
——在那種地方,你不動手,就只有被別人打的份。
這種感覺就像有無數雙手抓著他,抓著他往下拽。
“所以我……我弟弟在道上混了一段時間,”陸延說,“不良少年你知道吧,就那種。”
陸延又強調:“那會兒他打架還挺厲害的。”
肖珩看他一眼,沒說話。
見他不相信,陸延繼續強調:“是真的厲害。橫空出世,打出一片天。”
要把陸延嘴里那個靠拳頭打出一片天的不良少年,和被打飛兩米遠的慫狗聯系在一起著實有些困難。
“知道了,”肖珩說,“厲害。”
陸延那時候確實厲害,混了一段時間,學校里沒人再敢招惹他。
但那種狀態并不好受,壓抑、迷茫……種種情緒不斷掙扎碰撞。
終于有一天,掙破了一道口。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深夜。
他從親戚家出來,在街上亂晃,剛打完架,身上掛了彩。
他坐在路邊的臺階上。
一群不良少年騎著摩托車從他邊上載著歌開過去,鼓點、吉他、貝斯,男人的歌聲——整首歌像被摩托車掀起的那陣風一樣席卷而來,帶著從絕望中掙扎出來的希望:
“被突然下起的雨淋濕的你
再度停下了腳步
依然相信著
你會比誰都高比誰都更接近天空
……”
劣質的車載音響還夾雜著雪花聲底噪,但即使再劣質的音響也遮蓋不住那份磅礴的力量感。
那是陸延第一次知道“搖滾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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