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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南走正合瘋子的意，他最先鉆出灌木，頭也不回快馬加鞭地下山去了。

    在去下一座山的路上，陳簡一言不發(fā)，默默思考人類如何能贏下這次戰(zhàn)爭。黃哀眠雖然對戰(zhàn)爭有所了解，但終究不是親歷者，他給出的很多回答都模棱兩可，有時候越問他，陳簡越覺得糊涂。

    黃帝是原住民，他的族人被犯人屠殺干凈，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shí)，這件事不僅導(dǎo)致黃帝沒有后繼者，而且嚴(yán)重影響了犯人們和原住民的關(guān)系，在煉獄更久的瘋子和黃哀眠都說犯人們不受原住民待見，其根源就在于原住民認(rèn)清了犯人的“本質(zhì)”。

    也就是說，這場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爭很可能演化為原住民、鳥國和犯人的三方混戰(zhàn)。鳥國以人為糧食，自然希望能盡可能捉到永遠(yuǎn)不會死亡的犯人，而原住民擔(dān)心犯人們再次做出屠族的劣行，也企圖在鳥國入侵中分一杯羹。犯人們成為了他們的共同敵人，鳥國和原住民甚至有聯(lián)手的可能。

    這不是陳簡的猜想，事實(shí)正在一步步將它驗(yàn)證。

    原住民的分布遠(yuǎn)比犯人廣泛，可陳簡來到煉獄后只遇上了防風(fēng)國的防風(fēng)氏族——而且那是他主動尋找。很顯然，其他國度的原住民在有意躲避犯人，他們等待犯人和鳥相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預(yù)示危機(jī)的鳥鳴還在遠(yuǎn)方飄蕩，距離鳥國大軍壓來還有幾天的時間，陳簡已覺得草木皆兵。

    “……喂！救命！救命！”

    不知走了多久，一個聲音打破了火焰中的沉寂，沸騰的煉獄總算有了生機(jī)。

    陳簡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衣著破爛的男人正一瘸一拐地向他們撲來，他臉上有道很長的疤痕，不知是尚未恢復(fù)還是被劃傷，總之陳簡覺得這副長相生疏，是個陌生人。

    總算見到人讓他壓抑的心理好受了些，可對方顯然帶來了不好的事。

    “救命！”那個男人驚慌失措。

    “發(fā)生什么了？慌慌張張的。”瘋子眺望男人身后，沒看到有東西在追他，眼看男人要撲通一聲躲藏到他們背后，瘋子大搖大擺地橫上一腳，男人被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瘋子見狀狂笑不止。

    “瘋子，安靜點(diǎn)。”陳簡不悅。現(xiàn)在危機(jī)四伏，他怎么還跟玩似的沒大沒小。他蹲在地上把那人拉起，“發(fā)生什么了？”在抓住那人的手臂時，陳簡感到無比冰涼。

    煉獄里怎么會有這么涼快的手？簡直像剛從空調(diào)房走進(jìn)酷暑的人！

    “你是……”

    “他是原住民。”黃哀眠說道，“已經(jīng)沒救了。”

    男人瞪大眼睛。他遇上了最絕望的事——自己在走投無路尋找的救星竟然也是犯人！他突然嚎啕大哭，瘋狂地甩開陳簡的手，踉蹌往遠(yuǎn)離他們的樹林爬去。

    陳簡不知所措，他呆呆地注視男人的身體變得像水一樣柔軟，他的皮膚像是滴落的蠟油，一點(diǎn)一點(diǎn)緩凝著滲入大地。

    瘋子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邁開雙腿，竟然撲倒在那人身上：“太好了！”

    啪的一聲，那人像一顆爆裂的水氣球，全身崩開了。

    “這是……”陳簡嚇得倒退一步，厭惡地看著瘋子。

    黃哀眠則好心地解釋道：“是水河國的水河氏族，他們的身體如水，摸上去非常清涼，許多犯人會抓他們，用來沐浴。”

    “沐浴？”陳簡皺著眉頭，看著如水般散開的身體接觸到地面后便化作蒸汽。

    拿人沐浴？

    瘋子大呼過癮：“真涼快！真涼快，可惜烏龜沒有這福氣！”

    就是因?yàn)槟銈冞@樣對待原住民，這場戰(zhàn)爭的局勢才會如此不利！

    陳簡差點(diǎn)脫口而出，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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