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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時候看著蒼老的主教大人，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些看法依然是不完整的，因?yàn)樗麖膩頉]有想過，如果沒有敵人，或者說如果你的敵人就是時間，那么你如何與之戰(zhàn)斗？當(dāng)死亡來臨的時候，你如何能夠保持平靜？他不知道，所以他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梅里砂看著他笑了笑，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問道：“明天你有幾分把握？”

    可能是因?yàn)樗劳黾磳砼R，時間太少的緣故，主教大人今天說話特別直接。

    陳長生也很直接，沒有任何猶豫，說道：“十成。”

    梅里砂以為他是想讓自己安心，笑了笑，說道：“我相信你其實(shí)想過很多次，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陳長生沉默，他當(dāng)然想過很多次，但是得不出結(jié)論，他知道肯定與一些很大的事情有關(guān)，但又不想那般推想。

    “我有些事情瞞著你，甚至是在故意騙你，但你要相信我，相信教宗大人，相信你的老師。”

    梅里砂說道：“也許很多事情的真相與表面看起來并不一樣，但那只是走了不同的道路，最終的目的地卻從來沒有變化過，就像我們對你的安排，在將來的某個時間段或者你會覺得不滿甚至憤怒，但你要看最后的結(jié)果究竟是什么，我相信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有壞處。”

    陳長生不是很明白這段話的意思，但明白主教大人的意思這兩個意思是不同的意思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那么中間的過程與手段并不重要。梅里砂想說的就是這個。可是究竟是論心還是論行呢？陳長生看著梅里砂蒼老的臉，不想再去想這個問題，他認(rèn)為對一位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老人來說，再繼續(xù)發(fā)問，是非常殘忍的事情，而且他感覺得到，這位老人是真心想自己好。

    在世人眼中，無論青藤宴還是大朝試，陳長生能夠獲得最后的勝利，名動京都，他和國教學(xué)院最需要感謝的人就是梅里砂大主教。教宗大人親手為陳長生戴上棘冠之前，梅里砂是世間唯一支持他的人，是國教學(xué)院的大靠山，他與陳長生當(dāng)然很親近。只有陳長生自己清楚，其實(shí)他和梅里砂大主教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從西寧來到京都，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時間流淌的太快，就在猝不及防之間，他和國教學(xué)院便走到了今天，而對方便要死了。

    相處不多，差著數(shù)百載歲月，自然談不上相知，但他能夠感受得到梅里砂大主教是真心對他好，而且很……憐惜，仿佛知道他生命里最大的那個秘密，所以看著他時眼里總帶著歉意，任何情感都是相互的，此時看著將死的他，陳長生不知該能幫些什么，有些無助，很是抱歉，以至于眼睛都濕了起來。

    ……

    ……

    梅里砂讓陳長生離開，讓辛教士進(jìn)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來看。

    在生命最后的這段時光里，他還在看書，那是一本封皮有些舊的道典。

    他看了很長時間，然后合上書頁，看著窗外的夜色喃喃說道：“商院長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辛教士不明白為何在這個時候，主教大人會想起來那位曾經(jīng)的國教學(xué)院院長，雖然他剛剛見的陳長生是那人的學(xué)生。

    “有意思。”梅里砂枯瘦的手指在那本道典上點(diǎn)了兩下，說道：“我很好奇，將來道藏里下一任教宗的生平會是怎樣記載的。”

    辛教士聽不懂，又不想主教大人在這種時候還要憂慮身后的國教大事，問道：“您看明天那一戰(zhàn)到底誰會勝？”

    這是岔開話題，也是真的很好奇，與全副身家無關(guān)，只是他真的不明白。

    大朝試的時候，陳長生的勝利可以說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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