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量天尺’孟著桃……” 凌晨時分的碼頭,一處處的火把照亮了周圍的環(huán)境,腥臭的魚腥與各種廢棄的雜物混雜在一起,但在一處處的棧橋間,也能夠看到或明或暗的士兵正在執(zhí)行著護衛(wèi)的任務,晦暗而冰冷的水中,亦有精通水性的衛(wèi)士在悄然游動。 “公平王”何文準備離開江寧的現(xiàn)場。 過去的幾日,自他所持的態(tài)度逐漸明朗以來,每一天都會有大量的人過來拜訪,帶著各種各樣的訊息與態(tài)度,匯集到何文的身前。 有許多的態(tài)度早已料到。 也有一些人的選擇,出乎意料之外。 臨上船之際,趕來的這名信使攜帶的信息,便是讓他感到意外的,因為信息的嚴重性,他著人將這位名叫凌霄的年輕使節(jié)帶上了大船,隨后打開了凌霄帶過來的信函。 “轉(zhuǎn)輪王”許昭南麾下,“怨憎會”的首領(lǐng)孟著桃令其帶來了大量關(guān)于許昭南陣營的秘密信息,在揭露不少中高層大員弱點的同時,也備上不少可以用于威脅或是招安的信物,點出了部分有親近讀書會傾向者的名字。 在過去十余天的時間里,“怨憎會”一方雖然也根據(jù)許昭南的指示開始大規(guī)模的搜捕讀書會成員,但對于這些處于關(guān)鍵位置上的嫌疑人,孟著桃卻是想方設法的將他們隱瞞了下來。。 而最終的消息,是孟著桃準備以讀書會的名義向許昭南展開一次刺殺,按照對方以及使者凌霄的說法,他的手下已經(jīng)有了擅使重炮之人,有心算無心之下,得手的把握,當有七成。 穿著寬大袍服、身上散發(fā)著藥味的何文,船隊已經(jīng)緩緩起航,遠處的夜色中、在城市的南端,有大規(guī)模的騷亂動了起來。 “孟著桃……你的這位大哥,他做事的風格,一直是這樣嗎?有了機會,便鋌而走險……” 何文望著船艙外的光景,目光深沉而嚴肅。 江寧城的這一番布局,與其余四人的決裂,非常冒險,但無論在明處與暗處,何文并非沒有自己的后手與安排。可無論如何,孟著桃的這番相應與倒戈,是可以作為舉足輕重的一步棋子來安排的——如果對方早來聯(lián)系,他絕不會讓此人去搞什么暗殺。 但當然,公平黨浩浩蕩蕩的起事,參與其中的,草莽與梟雄無數(shù),不少人都是哪怕一分把握都要搏一搏的亡命之徒。倘若孟著桃就是這樣的性情,他也沒有多的可以說。 不過,一旁的凌霄微微遲疑之后,搖了搖頭:“孟大哥他……往日里的行事,多以穩(wěn)妥謹慎為主。” “那他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凌霄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過得一陣,方才低聲道:“孟大哥說,你既然搖了讀書會的旗,立即就遇上了刺殺,讀書會的人,便不能沒有報復。殺了許昭南,則各處認同讀書會者,必然云起相應。江南大事可成。” “可他若是殺不了呢?”何文嘆息,“這四位當中,許昭南麾下高手最多,那天下第一林宗吾都站在他一邊,他一人可能擋不住千軍萬馬,但若要為一護衛(wèi),就算有火炮,也未必殺得了許昭南。” “我們已經(jīng)探查了此事。”說到這事,凌霄道,“根據(jù)新虎宮中傳來的消息,還有孟大哥最后一次與林教主的談話,我們發(fā)現(xiàn),在華夏軍參與此事之后,林教主對江寧之事已有退意。他在私下里似乎勸說過許昭南三思而行,甚至讓他過來與您談一談,看看是否尚有折衷之法。而左護法王難陀那里,也與許昭南打過招呼,倘若失了公平大義,林教主便會離開,讓許昭南到時候勿惱勿怪。許昭南不敢得罪他們,那時并無話說。” “……” 何文蹙起了眉頭。 “便是因此,孟大哥說,此事,當有七成把握。” …… 夜風緩緩的拂過街巷,炮火的硝煙在街頭飛散。 孟著桃手持鋼鞭,高大的身軀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他的呼吸悠長,面對著前方那道身影,正讓自己的身體在巔峰狀態(tài)平靜下來。 周圍的道路旁是或呻吟或呼喊的傷者,這幾人能夠跟在許昭南身邊,平素也都是不可一世的高手,然而面對著孟著桃的鋼鞭,他們身體上的部分一觸即崩,有的被打碎了手腳,有的被打開了肚子,也有的是干干脆脆的打爆了腦袋,倒在地上成了尸體。 然而在周圍的道路邊,大量的士兵與綠林人已經(jīng)反應過來,開始戒備四周以及朝道路中央合圍,幾名跟隨在孟著桃身邊的親信此時便遭遇了合圍。身形狼狽的許昭南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朝附近發(fā)號施令。 夜空之中,又有不同的煙火燃起,這次升騰的火焰不同于“轉(zhuǎn)輪王”的煙火令箭,它更為張揚璀璨,象征的是“大光明教”圣教主的法駕降臨,林宗吾抵達的同時,王難陀率領(lǐng)的眾多護法親信,也開始在周邊出現(xiàn),圍捕“怨憎會”的成員。 孟著桃的目光掃過前方的大和尚,望向道路的周邊,也遠遠地望向了曾經(jīng)炮火發(fā)出的地方。黑暗之中,那邊已沒了動靜,可以想見那邊已成了什么樣子。 “阿彌陀佛。”林宗吾雙手合十,嘆了口氣,“第一輪炮響之后,本座便到了那邊,你的兄弟抵抗英勇,死時并不痛苦。” 孟著桃點了點頭:“上次交談,受益匪淺。本以為大師道行高深,已將世事想得清楚,能夠分辨孰對孰錯,卻想不到……終究,做了這等決斷……” “……本座也想不到,孟施主最終選的是這樣的路。”林宗吾看著他,“此次來到江南,搭手的各路豪杰中,你的武藝最高,資質(zhì)最好,此次勘破心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日未嘗不能成大宗師之境,比肩本座、周侗。可惜,便不能回頭嗎?” 道路那邊許昭南微微愣了愣,隨后大喝:“孟著桃,八執(zhí)之中我待你最好,對你最為看重,你受了誰的蠱惑,要行此蠢事……今日有圣教主在,你若回頭,我看圣教主的面子,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 孟著桃笑了出來,短促而又諷刺,他望向林宗吾:“大師,以你的智慧,莫非都看不出來,公平黨的這幾位,不能成事嗎?” “孟施主,世事混沌,能成事與不能成事,不是三言兩語的道理可以概括的。我知你受了讀書會妖言的蠱惑,姑且不論這些小本子乃是何文刪頭去尾所發(fā),即便是西南寧毅,他若確定自己能成事,又何必往整個天下,廣發(fā)這些東西呢?不過是心內(nèi)難定,求條后路罷了。” 林宗吾合十低嘆。 “至于能否成事的源本,歸結(jié)于人,倘若能廣納天下英豪,虛心受教,便是出身草莽者,又何嘗不能成事。此次江寧大會并不順利,有些問題難以解決,固然令你沮喪心虛,但許公與我言明,他與何文之間的分歧,并非是他不愿意采納何文的看法,純只因為何文弄權(quán),不愿與天下人合力而已。此次回去,許公麾下,也將進行改革,嚴查貪腐、打擊徇私。如此一來,孟施主,去到何文那邊,何如留在許公麾下,繼續(xù)出力呢?” 孟著桃以悲憫的目光看著他,烽煙之中,這身形龐大的和尚氣勢驚人,猶如山岳,長期以來,只要有他在,所有的江湖人,幾乎都提不起與其戰(zhàn)斗的意志。但孟著桃手中鋼鞭一振,笑了起來:“說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林宗吾望著他,過得一陣,嘆了口氣:“……倒是有一件事,令本座意外。”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