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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宮知道你的折子。”

    “那殿下必會(huì)明白老臣的心事。”秦檜又躬身行了一禮，“此事關(guān)系重大，不容再拖，老臣的折子遞不上去，便曾想過，今夜或者明天，面見陛下力陳此事，縱然此后被百官指責(zé)，亦不后悔。但在此之前，老臣尚有一事不明，不得不詳詢殿下……”

    周佩看著他，秦檜深吸了一口氣。

    “請(qǐng)殿下恕老臣心思卑鄙，只因此生見過太多事情，若大事不成，老臣死不足惜，但天下危矣，生民何辜……這幾日以來，老臣最想不通的一件事，便是殿下的心思。殿下與陛下兩相諒解，而今局面上，亦只有殿下，是陛下最為相信之人，但讓位之事，殿下在陛下面前，卻是半句都未有提起，老臣想不通殿下的心思，卻明白一點(diǎn)，若殿下支持陛下讓位，則此事可成，若殿下不欲此事發(fā)生，老臣即便死在陛下面前，恐怕此事仍是空談。故老臣不得不先與殿下陳說厲害……”

    海風(fēng)吹進(jìn)來，嗚嗚的響，秦檜拱著雙手，身子俯得低低的。周佩沒有說話，面上顯出悲傷與不屑的神情，走向前方，不屑于看他：“做事之前，先揣摩上意，這便是……你們這些小人辦事的方法。”

    “老臣已知錯(cuò)了，但身在官場(chǎng)，動(dòng)輒肩負(fù)千萬的性命，老臣難以承受……只有這最后一件事，老臣心意拳拳，只欲將它辦成，為我武朝留下些許希望……”

    秦檜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低伏：“自陸上消息傳來，這幾日老臣皆來此處，朝后方觀望，那海天相接之處，便是臨安、江寧所在的方向。殿下，老臣知道，我等棄臨安而去的罪大惡極，就在那邊，太子殿下在這等局勢(shì)中，仍舊帶著二十余萬人在江寧死戰(zhàn)，相比之下，老臣萬死——”

    他的額頭磕在甲板上，話語之中帶著巨大的感染力，周佩望著那遠(yuǎn)方，目光迷離起來。

    “太子殿下的勇武，讓老臣想起西南寧毅寫過的一首詩，蜀國國滅之時(shí)，眾人皆降曹操，唯北地王劉諶寧死不降，黑旗小蒼河一戰(zhàn)，寧毅寫下詩詞給金人，曰：君臣甘屈膝，一子獨(dú)悲傷。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損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蒼。凜凜人如在，誰云漢已亡……”

    秦檜的話語之中微帶泣聲，不疾不徐之中帶著無比的鄭重，平臺(tái)之上有風(fēng)聲嗚咽起來，燈籠在輕輕地?fù)u。秦檜的身影在后方悄然站了起來，口中的泣音未有半點(diǎn)的波動(dòng)與停頓。

    “壯哉我太子……”

    他的腳下陡然發(fā)力，朝著前方的周佩沖了過去。

    周佩回過頭來，眼中正有淚水閃過，秦檜已經(jīng)使出最大的力量，將推向露臺(tái)下方！

    周佩的雙腳離開了地面，滿頭的長(zhǎng)發(fā)，飛散在海風(fēng)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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