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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外面和里面……是一樣的啊……”

    天地孤寂，風(fēng)吹過荒山野嶺，嗚咽地離開了。男人的聲音誠懇切虛弱，在女人的目光中，化為深沉絕望中的最后一絲希冀。松油的味道正彌漫開。

    但女人沒有過來。

    高淺月抱著身子，周圍皆是方才留下來的餓鬼們，眼見情勢僵持了片刻，后方便有人伸過手來，女人用力掙脫，在淚水中尖叫，王獅童抄起半張板凳扔了過來。

    “再敢動手老子死前也殺了你——”

    他率領(lǐng)餓鬼近兩年，自有威嚴，有的人只是作勢要往前來，但一時間不敢有動作，人聲喧嘩之中，高淺月能跑的范圍也越來越少，王獅童看著這一幕，在門里道：“你過來，我不會傷害你，他們不是人，我跟你說過的……”

    “啊——”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來，“你不是人！”

    王獅童怔住了。

    “王獅童，你不是人?！备邷\月哭著，“你們殺了我的全家，毀了我的身子，他們不是人，你就是人！？王獅童，我恨你們所有人，我想我爹娘，我怕你們！我怕你們所有人，畜生，你們這些畜生……”

    女人本就膽小，嘶吼尖叫了片刻，聲音漸小，抱著身子癱坐在了地上，低頭哭起來。

    王獅童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她，他咽下一口口水，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揮去一些什么，但終究沒能辦到。人群中有嘲笑的聲音傳來。

    世界是一場噩夢。

    曾經(jīng)有過奮力的掙扎。

    但終于，那最后一絲的、透出光芒的地方，還是閉合起來了。

    人群中，有人靠近過來，托起了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的尖叫聲便遠遠傳來。一如過去的一年間，無數(shù)次發(fā)生在他眼前的景象，那些景象伴隨著修羅一般的屠場，伴隨著火焰，伴隨著無數(shù)人的哭泣與瘋狂的恣意的笑聲。無數(shù)撕心裂肺的慘叫與哭喊在他的腦海里盤旋，那是地獄的模樣。

    “這樣走不下去了……你還要不要做人——”隱約的吶喊聲中，他殺死了他最好的兄弟，已經(jīng)被餓得皮包骨頭的言宏。

    “這天下都是惡人……不過沒事的，只要有我，會帶著你們走出去……只要有我……”無數(shù)的、期盼的眼神看著他，然后這眼神都化為血紅。天上地下、人海四周，到處都是人的聲音，哭泣聲、懇求聲、人在活生生的餓死之前發(fā)出的聲音——不該有聲音的，然而王獅童看著他們，躺在地上的、皮包骨頭的尸體，在那偶爾動一動的眼神和唇間，似乎都在發(fā)出滲人的聲音來。

    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科……

    直接看著人們餓死的景象，會將每一個人都活生生地逼瘋，每一個夜里，那無數(shù)的人會伸上來、抓住他、啃食他，直到將他吃的一干二凈。他會從夢里醒來，貪婪地、瘋狂地吮吸身旁那柔軟的、生者的氣息，女人總是顯得溫順，像他兒時馴養(yǎng)的小貓狗，他們生活在天堂里。

    “我會保護你的，別怕……”

    ……

    “……嗯?！?

    ……

    …………………………………………………………………………………………假的。

    ……

    王獅童抱著頭，哭了起來。

    外頭的人群里，有人撕開了高淺月的衣服，更多的人，看看王獅童，終于也朝這邊過來，女人尖叫著掙扎，試圖奔跑，乃至于求饒，然而直到最后，她也沒有跑向王獅童的方向。女人身上的衣服終于被撕掉了，餓鬼們將她拖得雙腿離了地，撕她的褲子。嘩的便有數(shù)片布條被撕了下來，有聲音呼嘯而來，砸在人堆里，松油濺開了。

    “動手。”那聲音發(fā)出來，許多人還沒意識到是王獅童在說話，但站在近處的武丁已經(jīng)聽見，握住了手中的棍子，王獅童的第二聲喊聲已經(jīng)發(fā)了出來。

    “辛老二！堯顯！給我動手——”

    武丁身邊，有人陡然間拔刀，斬向了他的脖子。

    人群之中，在剎那間，也有許多人吶喊出聲，刀光揚了起來，便有鮮血高高的飚飛到空中，旁邊人影轟然間倒下。

    廝殺——或者說屠殺，轉(zhuǎn)眼間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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