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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聲音沙沙的響,落在屋頂上,沿著房間落下,房間后方的小小河道也變得水流湍急起來,對面的岸邊,系了繩索的烏篷船在水中起伏。
吃過午飯的寧忌與曲龍珺坐在小露臺邊,扒著欄桿看雨。
也是臨時高手鍛煉期間的短暫歇息。
福州城內的局勢已經變得緊張,由于左行舟的失蹤,寧忌也不再能置身事外,如同昨晚被倪破找上門一樣,兩人接下來都可能牽扯進混亂當中。
這個背景下,每日里對曲龍珺的訓練就變成了一件大事,縱然不可能讓她成為真正的高手,但結合她的舞蹈基礎與協調能力,讓她模仿出部分的“高手”特征,卻并非毫無可能。
表白心跡之后的兩日時間里,寧忌便在院子里加強訓練著曲龍珺作為“高手”的手眼身法步。這樣的訓練之前其實就有過,但如今更為親密了一些,偶有肢體接觸,對于兩人來說,都是格外新奇而甜蜜的一步。
上午的訓練到午膳時分方才停下,寧忌在外頭買回膳食,曲龍珺在廚房稍作處理,吃過之后又去洗了個澡,穿上寬松的衣服,扎了馬尾,此時身上清爽之余又帶著些香香的味道,寧忌則在她身邊,舒展著四肢,風雨之聲、舟水起落都顯得安靜。
“……出了倪破的事情,我們又裝得不錯,今天晚上,恐怕就會有刑部的人過來試探……這件事情左文軒不能說得太清楚,如果過來的是鐵天鷹這只老狗,就有些麻煩了,怕你瞞不過他。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要當場跟他打嗎?”
李頻一面轉動手中的茶筅,一面與對位的大儒說話。
寧忌扁了臉。
“……哼,若這一次還是應對有誤呢?你們抓住壞人了不成?”
那是一名突然出現在奔馬前方的小姑娘,年紀大概是五六歲的樣子,持續降下的雨中,她在道路上的泥水里抽動,一抹殷紅,已經從嘴角漸漸地滲出來,化作青灰的街道上唯一的一抹紅色。
“哼。說正事呢。”
“天真!”
房間里的對話進行了好一陣,盧綸整理衣冠離開,李頻送了對方下樓,待回到茶室,方才拿起紙筆,將先前對話中的部分信息記錄清楚。書寫當中,下人開始進來重新布置房間,準備接下來的宴客,羅守薇到了近處,看了一陣他寫的東西。
寧忌也抱著她,像是抱著易碎的瓷器。
“……”
“你是福建大儒,其下門生弟子無數。你也是個明白人,小打小鬧沒有意思,新的活法、新的玩法,才是開自古未有之新局!只要這些軍隊、官員在賑災或者辦事中的配合能夠形成常例,不擾民害民能夠形成延續,陛下就真正點起了新的火種,一次不成還有兩次,兩次不成有三次,可歸根結底,只要辦到了,接下來我們殺出福建,將無往而不利。陛下就是這么做的,也快要做到了,所以我想請盧兄來看,也來好好的監督這件事情……盧兄,朝廷沒有放棄過你,我們一直希望你的門生能夠過來,共成大業。”
……
他絮絮叨叨的計算,操了一會兒的心,見曲龍珺的神色輕松自然,也撇了撇嘴:“伱不要覺得有意思,就算是假裝高手,說起來容易,練起來也難的……”
“……那段時間,寧先生原本的打算是從京城撤走,回到江寧偏安,但因為秦相的事情、大夫人的事情,讓寧先生發現,狗皇帝記住了他,狗腿子也盯上了他的家人,所以從那時候就開始籌謀造反……鐵天鷹那時候很囂張的,竹記的許多老人,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像陳駝子陳爺爺,他前些年帶了很多孩子,講當年弒君造反的事情,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找上鐵天鷹、殺他全家、打他媽媽……”
對方策馬狂奔,岳云緊追上去,在經過一處街道轉角時,見路邊正有幾匹駿馬驚亂,他也順手搶了一匹,追趕往前。
街道的前方是策馬奔騰的章立;后方的街角,是拖著幾匹馬的“販子”;而在街道中段的巷子里的,是不久前在附近的人家順手擄來女孩的吞云和尚。被安排好的三人,這一刻,都在無聲地離開眾人的視線。
“而你們呢?欺陛下年輕,總是慫恿他做些幼稚的事情,在人前作秀,向小民施恩,甚至于三天前為了一點點利益,親自跑去向幾十個小家族小商會施恩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而你們還沾沾自喜。是,你們將陛下蠱惑、培養成了一個合適的縣令,最多是個府君!一些看到他的人,會覺得陛下英明,可是李頻,這天下之大,多的是看不見陛下的人,陛下不需要讓這些人感到親近,也沒有辦法親近他們,他要讓天下人覺得有威嚴!”
李頻看著對面名叫盧綸的老儒。
對于整個天下而言,華夏軍最出奇的壯舉,始終有當年金鑾殿上的一刀,而在華夏軍內部,每每群雄聚首,自然也都會說及此事。那段時間,雖說皇帝倒行逆施,但與竹記中低層人員對峙最多的,卻始終還是刑部的各路人馬,這些人在長達十數年的戰斗當中多已去世,但如今剩下的,無不是跺跺腳天下都要震三震的西南高層。
對方罵到一個段落,李頻等了片刻,方才說話:“我倒是覺得,許多事情既然是新事,總得一遍遍地經歷才好定論。”
“那倒是沒必要,人家現在是大官,大庭廣眾直接撕破臉,那不是找抽嗎……一群捕頭一擁而上,不用火器的話,我也很難跑……”
“是啊,我倒想看看,你們如何經歷,我看你們沒有讀通儒學,你們根本不知道,人有多惡——”
岳云當即去往候官縣,在街頭找到了正要離開的章立。
他略頓了頓,坐在屋檐下,目光稍稍陰沉下來:“另外還有給秦相爺潑糞的事情,后來還有跑到西南行刺的事情……一幫狗東西都脫不了干系……左家這群王八蛋,在小蒼河的時候、在西南的時候,明明受過陳爺爺的恩惠,知道兩邊的過節,回到福建這么久了,居然還沒找辦法做了他……養不熟的白眼狼、漢奸、這就是賣國求榮……”
“人家狗急跳墻,如今的天下,誰都很難阻止。”
“刺殺是小道,決定不了大局。”
<div class="contentadv"> “可你們連刺殺都不能阻止……”
她的話語柔軟溫和,寧忌看著,目光倒是沉了下來,安靜了片刻。
“……官員遇刺、總捕被殺,你們都抓不住人,說得上對方是狗急跳墻嗎?”
陳霜燃笑得開心心,她的話語低沉,只有身邊的幾個人能夠聽到。
肉肉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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