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你說,這算是,什么事呢……” 秋風撫動,客棧的外頭皆是陰云,方桌之上的銀錠刺眼。那吳管事的嘆息當中,坐在這邊的范恒等人都有巨大的火氣。 他們生在江南,家境都還不錯,過去飽讀詩書,女真南下之后,雖說天下板蕩,但有些事情,終究只發生在最極端的地方。另一方面,女真人野蠻好殺,兵鋒所至之處民不聊生是可以理解的,包括他們這次去到西南,也做好了見識某些極端狀況的心理準備,誰知道這樣的事情在西南沒有發生,在戴夢微的地盤上也沒有見到,到了這邊,在這小小縣城的寒酸客棧當中,突然砸在頭上了。 他們這半天時間心情幾起幾落,這一刻那吳管事擺出銀兩,后方跟隨他過來的五名青壯一字排開,范恒等人心中有火,一時間卻還沒有人出面說話。 吳管事望望眾人,隨后推開凳子,站了起來。 “你們就是這么做事的嗎?” “……嗯?” 這吳管事正要轉身,卻聽得并不服氣的說話聲從幾名書生后方響起來,說話的是原本坐得有些遠的一名少年人。只聽那少年一字一頓地說道: “今天是你們李家的人,欺男霸女,秀娘姐父女……被你們打成那個樣子,她差點被毀了清白。他們……沒招你們惹你們吧……” 吳管事目光陰沉,望定了那少年。 “你們兩口子吵架,女的要砸男的院子,我們只是過去,把沒有惹事的秀娘姐救出來。你家姑爺就為了這種事情,要記住我們?他是通山縣的捕頭還是占山的土匪?” “嗯?” 吳管事目光兇戾,但對方似乎沒有看到。 “欺男霸女的人,怪受害人反抗?我們過去什么話都沒說,說要記住我們?你們兩口子吵架,秀娘姐差點被打死了,你們嫌他們礙眼?我們就說兩句還有王法嗎的話,就成了我們亂說話?你們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通山縣的李家? 是這么做事的嗎?” 少年起身質詢,一字一頓地說到這里? 那吳管事倒是被氣得笑了? 他露出森森的牙齒,看看一眾書生。其中一名書生害怕這邊眾人行兇? 起身攔住似乎有了火氣的少年人,道:“小龍……” 眾人這一路過來? 眼前這少年身為大夫? 脾氣一向和善,但相處久了,也就知道他喜好武藝,熱衷打聽江湖事情? 還想著去江寧看接下來便要舉行的英雄大會。這樣的脾性當然并不出奇? 哪個少年人心里沒有幾分銳氣呢?但眼下這等場合,君子立于危墻,若由得少年人發揮,顯然自己這邊難有什么好結果。 “這孩子是你們誰的?”那吳管事環顧眾人,“看起來? 我的話,還是沒有說清楚啊? 也好。” 他說著,轉身從后方青壯手中接過一把長刀? 連刀帶鞘,按在了桌子上? 伸手點了點:“選吧。”他看了看范恒等人? 再看看稍遠一點的少年? 露出牙齒,“小朋友,選一個吧。” 對面少年看著他,微微蹙眉,偏了偏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但一時間沒能說出來。眾書生之中最有見地的陳俊生,已經過去將他護在了身后:“好了,小龍,這事你別多想。” “我……” 寧忌語調復雜,但終于,沒有繼續說話。 “小龍年輕人火氣大,但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桌子這邊范恒起身,緩緩說道,“通山縣李家乃是高門大戶,不是山間土匪,持家辦事,自然要講禮義廉恥,你們今日的事情,沒有道理。日后別人說起李家,也會說你們不講道理,自古以來,沒有人的家業是這樣做大的。” 他這番話不卑不亢,也拿捏了分寸,可以說是頗為得體了。對面的吳管事笑了笑:“這樣說起來,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放你們走嘍?” 范恒嘴唇動了動,沒能回答。 “禮義廉恥。”那吳管事冷笑道,“夸你們幾句,你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靠禮義廉恥,你們把金狗怎么樣了?靠禮義廉恥,咱們縣城怎么被燒掉了?讀書人……平時苛捐雜稅有你們,打仗的時候一個個跪的比誰都快,西南那邊那位說要滅了你們儒家,你們有種跟他干嗎?金狗打過來時,是誰把鄉里鄉親撤到山里去的,是我跟著咱們李爺辦的事!” “讀了幾本破書,講些沒著沒調的大道理,你們抵個屁用。今天咱就把話在這里說明白,你吳爺我,平素最瞧不起你們這些讀破書的,就知道嘰嘰歪歪,做事的時候沒個卵用。想講道理是吧?我看你們都是在外頭跑過的,今日的事情,我們家姑爺已經記住你們了,擺明要弄你們,我家小姐讓你們滾蛋,是欺負你們嗎?不識好歹……那是我們家小姐心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