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愿聞其詳。”寧毅推過茶杯。 “這天下,這朝堂之上,文臣武將,當然都有錯。軍隊不能打,其一源于文臣的不知兵,他們自以為滿腹經綸,紙上談兵讓人照做就想打敗敵人,禍根也。可武將無錯乎?傾軋同僚、吃空餉、好錢糧田畝、玩女人、媚上欺下,這些丟了骨頭的將領莫非就沒有錯?這是兩個錯。” 陸橋山豎了豎手指:“如何改正,我不好說,陸某也只能管得住自己。可我想了許久之后,有一點是想通了的。天下終究是文人在管,若有一天事情真能做好,那么朝中大員要下來正確的命令,武將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這兩點唯獨全都實現時,事情能夠做好。” “一如寧先生所說,攘外必先安內或許是對的,可是朝堂只讓我武襄軍十萬人來打這黑旗,或許就錯了。可誰說得準呢?也許這一次,他們的決定作對了呢?誰知道那幫混蛋到底怎么想的!”陸橋山看著寧毅,笑了笑,“那路就只有一條了。” “我武襄軍安安分分地執行朝堂的命令,他們若是錯了,看起來我很不值得。可我陸橋山今日在這里,為的不是值不值得,我為的是這天下能夠走對路。我做對了,只要等著他們做對,這天下就能得救,我若是做錯了,不論他們對錯與否,這一局……陸某都一敗涂地。” “軍隊就要聽從命令。” 陸橋山的聲音響在秋風里。 “陸某平日里,可以與你黑旗軍來往交易,因為你們有鐵炮,我們沒有,能夠拿到好處,其它都是小節。然而拿到好處的最終,是為了打勝仗。如今國運在系,寧先生,武襄軍只能去做對的事情,其它的,交給朝堂諸公。” 他的聲音平緩而堅定,再非平日里笑容輕佻的模樣。寧毅的手指敲打著前方的桌子,一直都靜靜地在聽,待到這聲音落下,那敲打便也漸漸的停了,他抬起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知道了。”這聲音里不再有勸說的意味,寧毅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袍服,然后張了張嘴,無聲地閉上后又張了張嘴,手指落在桌子上。 “……打仗了。”寧毅說道。 風從附近的群山之中吹過來,嘩啦啦的沿著大地疾走,那不知建成了多久的涼棚靜靜地矗立,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見證了一場歷史的發生,在簡單的告別之后,寧毅走向那黑色的獵獵旌旗,陸橋山的身后,三千武襄軍的姿態同樣挺拔,仿佛在印證和訴說著將領的義無反顧。 梓州城里,龍其飛等一眾書生在聚集,口誅筆伐著陸橋山讓人去牢中帶走黑旗成員的可恥惡行,人們義憤填膺,恨不能立刻將此賣國惡賊誅于手下,不久之后,武襄軍與華夏軍決裂的開戰檄文傳過來了。 眾人在些許的錯愕后,開始彈冠而呼,歡欣雀躍于即將到來的戰爭。 就在檄文傳來的第二天,十萬武襄軍正式推進大小涼山,征討黑旗逆匪,以及聲援郎哥等部落——此時大小涼山內部的尼族已經基本屈服于黑旗軍,然而大規模的廝殺尚未開始,陸橋山只能趁著這段時間,以堂堂的軍勢逼得眾多尼族再做選擇,同時對黑旗軍的秋收做出一定的干擾。 文人士子們為此做出了諸多詩文,以歌頌龍其飛等人在這件事情中的努力——若非眾義士冒著殺身之禍的鋌而走險,抓住了黑旗軍的奸賊,令得左搖右擺駐足不前的武襄軍不得不與黑旗決裂,以陸橋山那軟弱的性格,如何能真的下決心與對方打起來呢? 這堂堂的大軍推進,意味著武朝終于對這可恥的弒君叛逆做出了正式的、轟轟烈烈的征討,若有一天逆賊授受,士子們知道,這功勞簿上,會有他們的一列名字。他們在梓州期待著一場可歌可泣的大戰,不斷鼓舞著人們的士氣,不少人則已經開始奔赴前方。 不久之后,人們就要見證一場慘敗。 北方,巨大的軍勢行進在蜿蜒南下的道路上,女真人的軍列整齊恢弘,蔓延無際。在他們的前方,是已經屈服的神州山川,視野中的山巒起伏,水澤綿延,女真軍隊的外圍,集結起來的李細枝的軍隊也已經開撥,洶涌聚集,清掃著周圍的障礙。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