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武朝靖平二年六月,天下局勢正處于暫時的穩定和回復期。 女真在攻下汴梁,掠奪大量的奴隸和資源北歸后,正在對這些資源進行消化和歸納。被女真人逼著上臺的“大楚”皇帝張邦昌不敢覬覦皇帝之位,在女真人去后,與大量朝臣一道,棄汴梁而南去,欲選擇武朝殘余宗室為新皇。 女真人的離去并未使北面局勢平定,黃河以北此時已動蕩不堪。察覺到情況不對的許多武朝民眾開始攜家帶口的往南面遷徙,將熟的麥子稍稍拖慢了他們離開的速度。 至于黃河以北的諸多大戶,能走的走,不能走的,則開始運籌和謀劃將來,他們有的與周圍軍隊勾連,有的開始扶持武力,打造救亡私軍。這中間,有為私有為公的,多半都是出于無奈。一股股這樣那樣的地方勢力,便在朝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于北方大地上,逐漸成型。 誰都能看出來,自女真人的兩度南下,甚至攻破汴梁之后,雁門關以南、黃河以北的這片區域,武朝已經不存在實質上的掌控權?;蚰芤粫r掌控話語,但女真一來,這片地方軍膽人心已破,不存在堅守的可能了。 麥子便要收獲,水稻也快差不多了,將要上臺的皇帝成為百姓心中新的期盼。在武朝經歷如此大的恥辱之后,希望他能選賢任能、勵精圖治、重振國體,而在蔡京、童貫等盤踞朝堂多年的勢力去后,武朝殘存的朝堂,也確實存在著振作的可能和空間,大量的學人士子,民間武者,再度開始奔走運作,希望能夠從龍有功,一展抱負。甚至不少原本隱居之人,眼見國事危殆。也已經紛紛出山,欲為振興武朝,獻計獻策。 而在這段時間里,人們選擇的方向。大約有兩個。其一是位于汴梁以東的應天府,其二則是位于長江南岸的江寧。 此時,經過女真人的肆虐,原本的武朝都城汴梁,已經是狼藉一片。城墻被破壞。大量防御工事被毀,事實上,女真人自四月里離去,是因為汴梁一片死人太多,疫情已經開始出現。這古老的城池已不再適合做都城,一些北面的官員屬意此時作為武朝陪都的應天府,重建朝堂。而另一方面,即將登基為帝的康王周雍原本居住在江寧府,新朝堂的核心會被放在哪里,如今大家都在觀望。 這遼闊天地。武朝與金國,是如今天地中心的兩方,野心家與實權者們熙來攘往,等待著這下一步局勢的變化,觀望著兩個大國之間的再度博弈,百姓則在這稍許安寧的夾縫間,期待著更長的平安能夠持續下去。而在不被主流關注的邊緣之地,一場戰斗正在進行。 西北,慶州,董志塬。中華農耕文明最古老的發源地,一望無際。鐵蹄翻飛如雷動。 陰天,鐵甲的騎兵,像是一堵巨墻般沖鋒過來了! 平山鐵鷂子。 有史以來最恐怖的重騎兵之一。西夏王朝立國之本??倲翟谌ё笥业闹仳T兵,人馬皆披鐵甲,自西夏王李元昊建立這支重騎兵,它所象征的不僅僅是西夏最強的武力,還有屬于黨項族的貴族和傳統象征。三千鐵甲,父傳子、子傳孫。代代相續,他們是貴族、軍官,亦是國本。 對于統帥鐵鷂子的大首領妹勒來說,眼前這仗,并非是鐵鷂子遇上的最艱難的陣勢,將要進行的,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交鋒。從山中出來的這支悍匪軍隊觸怒了李乾順,西夏大營超過七萬人都已經開始拔營東進,但他們并非是為了這支軍隊而來,而是在延州丟失之后,西夏高層不得不放棄立刻往西推進的計劃,在小麥收割的重要關頭,穩定下后方已經進了肚子的戰果,并且避免被躲在一旁的折家軍摘了桃子。 在此之前,西夏已經被種家壓著打了二十年,李乾順能夠一戰拓開西北局勢,西夏才隱隱有了中興之勢。然而這樣的勢頭才進行到一半,被人從后方捅了這樣的一刀,李乾順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這些年來,因為鐵鷂子的戰力,西夏發展的騎兵,早已不止三千,但其中真正的精銳,終究還是這作為鐵鷂子核心的貴族隊伍。李乾順將妹勒派出來,便是要一戰底定后方亂局,令得眾多宵小不敢作亂。自離開西夏大營,妹勒領著麾下的騎兵也沒有絲毫的拖延,一路往延州方向碾來。 六月二十三的上午,兩軍在董志塬的邊緣相遇了。 騎兵也好,迎面而來的黑旗軍也好,都沒有減速。在進入視野的盡頭處,兩只軍隊就能看到對方如黑線般的延伸而來,天色陰霾、旌旗獵獵,放出去的斥候輕騎在未見對方主力時便已經歷過幾次搏殺,而在延州兵敗后,鐵鷂子一路東行,遇上的皆是東面而來的潰兵,他們便也知道,從山中出來的這支萬人軍隊,是不折不扣的悍匪勁敵。 這樣的認知對鐵鷂子的將領來說,沒有太多的影響,察覺到對方竟然朝這邊悍勇地殺來,除了說一聲大膽外,也只能說是這支軍隊連番大勝昏了頭——他心中并不是沒有疑惑,為了避免對方在地形上做手腳,妹勒命令全軍繞行五里,轉了一個方向,再朝對方緩速沖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