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男子放下她,在她的面前解開那西夏人的衣服。搜索一番,取走了西夏人身上的腰牌和干糧。陽光仍舊顯得熾烈,半身染血的男子一手持刀,一手牽著小孩子的手,搖搖晃晃地往山的那一頭走去。 這天傍晚,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幾天之后,鄭慧心才從別人口中知道了那男人的名字,他叫渠慶,他們來到的谷地。叫做小蒼河。 ************** 六月間,河谷之中,每日里的建設、練兵,從頭到尾都未有停下。 一切平穩如常地運作著,待到每日里的工作完成,士兵們或去聽聽說書、唱戲,或去聽聽外面傳來的消息,如今的時局,再跟身邊的朋友討論一番。只是到得此時,西夏人、金人對外界的封鎖威力已經開始顯現。從山外傳來的消息,便相對的有些少了起來,只是從這種封鎖的氣氛當中,敏銳的人。也往往能夠感受到更多的切身訊息。迫在眉睫的危局,急需行動的壓力,等等等等。 小蒼河與外界的來往,倒也不止是自己放出去的線人這一途。有時候會有迷路的流民不小心進入這山野的范圍——雖然不知道是否外來的奸細,但通常周圍的防御者們并不會為難他們,有時候。也會善心地送上谷中本就不多的干糧,送其離開。 而與外界的這種來往中,也有一件事,是最為奇怪也最為耐人尋味的。第一次發生在去年年底,有一支可能是運糧的商隊,足有數十名挑夫挑著擔子來到這一片山中,看起來似乎是迷了路,小蒼河的人現身之時,對方一驚一乍的,放下所有的糧食擔子,竟就那樣跑掉了,于是小蒼河便收獲了仿佛送過來的幾十擔糧食。這樣的事情,在春天快要過去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次。 整個事情,谷中知曉的人并不多,由寧毅直接做主,封存了倉庫中的近百擔糧米。而第三次的發生,是在六月十一的這天中午,數十擔的糧食由挑夫挑著,也配了些護衛,進入小蒼河的范圍,但這一次,他們放下擔子,沒有離開。 一名滿頭白發,卻衣著雍容、目光銳利的老人,站在這隊伍當中,等到防御小蒼河周邊的暗哨過來時,著人遞上了名帖。 名貼上只有三個字:左端佑。 不一會兒,一身戎裝的秦紹謙從谷內迎接了出來。他如今已是起兵反叛全天下的逆匪,但惟獨對此人,不敢怠慢。 ************** 當年武朝還算興盛時,景翰帝周喆剛剛上位,朝堂中有三位名滿天下的大儒,身居高位,也算是志趣相投。他們一同策劃了不少事情,密偵司是其中一項,挑動遼人內亂,令金人崛起,是其中一項。這三人,便是秦嗣源、左端佑、王其松。 這些顛覆天下的大事在實施的過程中,遇上了不少問題。三人之中,以王其松理論和手段都最正,秦嗣源于儒家造詣極深,手段卻相對功利,左端佑性情極端,但家族內蘊極深。諸多聯手之后,終于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分道揚鑣。左端佑告老致仕,王其松在一次政爭中為保護秦嗣源的位置背鍋離開,再之后,才是遼人南下的黑水之盟。 這一次,王其松率家人抵御遼兵,全家男丁幾乎死絕,只余王山月一根獨苗。 黑水之盟后,因為王家的慘劇,秦、左二人進一步決裂,從此幾乎再無往來。及至后來北地賑災事件,左家左厚文、左繼蘭牽涉其中,秦嗣源才給左端佑寫信。這是多年以來,兩人的第一次聯系,事實上,也已經是最后的聯系了。 到秦嗣源死后,當初以手段撥動天下局勢的三人,如今就只剩下這最后的老者。 多年前秦、左二家交好。秦紹謙并非是第一次見到他,相隔這么多年,當初嚴肅的老人如今多了滿頭的白發,曾經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此時也已飽經風塵。沒了一只眼睛。雙方相見,沒有太多的寒暄,老人看著秦紹謙面上黑色的眼罩,微微蹙眉,秦紹謙將他引進谷內。這天下午與老人一同祭拜了設在山谷里的秦嗣源的衣冠冢,于谷內情況,倒并未談及太多。至于他帶來的糧食,則如前兩批一樣,放在倉庫中單獨封存起來。 這天晚上,寧毅與蘇檀兒、寧曦一道,參與了迎接老人過來的家宴。 第二天的上午,由寧毅出面,陪著老人在谷中轉了一圈。寧毅對于這位老人頗為尊重,老人面目雖嚴肅。但也在時時打量在叛軍中作為大腦存在的他。到得下午時分,寧毅再去見他時,送過去幾本裝訂好的新書。 “這是秦老去世前一直在做的事情。他做注的幾本書,短時間內這天下恐怕無人敢看了,我覺得,左公可以帶回去看看。” 《四書章句集注》,署名秦嗣源。左端佑此時才從午睡中起來不久,伸手撫著那書的封皮,眼神也頗有動容,他嚴肅的面孔稍微放松了些。緩緩摩挲了兩遍,隨后開口。 “我這一日過來,也看到你谷中的情況了,缺糧的事情。我左家可以幫忙。” 雙方有所接觸,會談到這個方向,是早已料到的事情。日光從窗外傾瀉進來,河谷之中蟬鳴聲聲。房間里,老人坐著,等待著對方的點頭。為這小小河谷解決整個問題。寧毅站著,安靜了許久,方才緩緩拱手,開口道:“小蒼河缺糧之事,已有解決之策,不需勞煩左公。” 左端佑望向他,目光如電:“老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素來不喜拐彎抹角,討價還價。我在外時聽說,心魔寧毅狡計多端,但也不是拖泥帶水、優柔無斷之人,你這點心機,若是要用到老夫身上,不嫌太不知進退了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