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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六章 天地崩落 長路從頭(下)-《贅婿寧毅蘇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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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籠罩,林野鉛青。就在山腰間的小院子里晚飯進(jìn)行的時候,雪花已經(jīng)開始從夜色中落下來。

    院落之中的人聲在看見雪花落下時,都有著稍稍的收斂,冬日已至,下雪是遲早的事情,然而雪花一旦落下,許多問題就會變得更加緊迫了。

    當(dāng)然,眾人都是從尸山血海、大風(fēng)大浪里走過來的,從起事開始,對于許多事情,也早有覺悟。這一年,乃至于接下去的幾年,會遇上的問題,都不會簡簡單單,有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剩下的就只是見步行步、一件件越過去而已。

    因此那笑聲些許的停頓之后,也就再度的恢復(fù)過來,男人們在這初雪落下的光景里,閑聊著接下來的許多事。隔壁女人聚集的房間里,西瓜抱著小寧忌,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時,也有著些許遲疑,但隨即,在小孩子的揮舞雙手中,也變作了笑容。一旁的蘇檀兒看著她,目光對視時,溫和的笑了笑。

    一俟大雪封山,道路愈發(fā)難行,霸刀營眾人的動身南下,也已經(jīng)迫在眉睫。

    對于她來說,這也是件復(fù)雜的事情。

    然則,如今這院落、這山谷、這西北、這天下,復(fù)雜的事情,又何止是這一小件。

    晚膳在熱鬧而有趣的氣氛里逐漸過去,晚飯過后,寧毅送著秦紹謙出來,低聲說起正事:“京城的事情早有預(yù)料,于我們關(guān)系不大了,然則西北這邊,如何取舍,已經(jīng)成了問題。你寫的那封書信,我們早就交了過去,希望種老爺子能夠看在秦相的面子上,多少聽進(jìn)去一點。但這次西軍仍舊拔營南下,如今被完顏昌的部隊堵在半道,已經(jīng)打了起來。李乾順南來,西北幾地。真要出事了……”

    秦紹謙望著這夜里的雪花,握了握雙手:“女真攻汴梁,種老爺子會派兵援救,本就是說不了的事情。西夏這個空子鉆得好。但我們這邊,腳步尚未穩(wěn)下來,又能如何?”他想了想:“種家軍已被拖在南面,折家僅能自保。立恒若覺得可冒險與西軍合作,在此時共守西北。我可先去見見種老,或許看在父親與兄長的面子上,能夠說得上幾句話。”

    寧毅搖了搖頭:“太冒險了。”

    他們一行人過來西北之后,也希求西北的穩(wěn)定,但當(dāng)然,對于武朝滅亡論的宣揚,這是寧毅一行必須要做的事情。早先造反,武瑞營與呂梁騎兵在武朝境內(nèi)的聲勢一時無兩,但這種驚人的威勢并無后勁,韌性也差。一年半載的時間縱然無人敢當(dāng),但也必然衰退。這支逞一時霸道的勢力實際上隨時都可能跌落懸崖。

    在有限的時間里,寧毅預(yù)言著女真人的南下,同時也加強著青木寨的根基,緊盯著西北的狀況。這些都是武瑞營這支無根之萍能否扎下根基的關(guān)鍵。

    在守衛(wèi)汴梁的過程里,秦嗣源與種師道有著深厚的交情,后來汴梁守衛(wèi)戰(zhàn)結(jié)束,為了秦家的事情,種師道的心灰意冷,是能看得出來的。這位鎮(zhèn)守西北的老人心有惻隱。但在弒君造反之后,想要以這樣的惻隱之心維系雙方的關(guān)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預(yù)感到西北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寧毅曾請秦紹謙修書一封。送去給種師道,希望他能以西北為重,若是女真再度南下,西軍就算要出兵,也當(dāng)留下足夠的兵力,避免西夏想要趁機摸魚。

    事實上。這些事情,種師道不會想不到。

    而在第一次守衛(wèi)汴梁的過程里大量折損的種家軍,若想要一方面南下勤王,一方面守好西北,在兵力問題上,也已經(jīng)成為一個兩難的抉擇。

    許多時候,天下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選擇。

    寧毅讓秦紹謙寫這樣一封信,考慮的并不是左右種師道的決定。更多的只能算是表一個態(tài):我雖然殺了皇帝,對西北卻并無惡意。而最近這段時間,竹記的說書人在西北的幾個城池內(nèi)宣傳并未被種家人高壓遏制,或許就是老人惻隱之心的一部分。

    如果雙方都在這樣和稀泥,持續(xù)更長的一段時間,也許就會出現(xiàn)坐下來談判或者合作的機會。但眼下,終究是太快了。

    種師道在汴梁時固然是個慈祥老人,但他鎮(zhèn)守西北這些年,要說殺伐果決的的段數(shù),絕對是最高的。他的惻隱之心或許有,但若覺得他心慈手軟,找上門去,被砍了腦袋送去京城的可能性絕對要高于成為座上之賓。

    這次女真南來,西軍拔營勤王,留在西北的部隊已經(jīng)不多。那么接下來,可能就只有三種走向。第一,希望西軍以薄弱的兵力眾志成城,在渺茫的可能性中咬牙守住西北。第二,秦紹謙去見種師道,希望這位老人家念在秦嗣源、秦紹和的面子上,念在西北的危急形勢上,與武瑞營合作,守住這邊,就算不答應(yīng),也希望對方能夠放走秦紹謙。第三,看著。

    但第一種可能性真是太小了。第二種可能性若真實現(xiàn),當(dāng)然是最好的,有種家的接納,武瑞營在西北立馬就能站住腳跟。然而……哪里能天真成這樣。

    寧毅看著這夜里的雪花,停頓了片刻:“希望種老爺子以西北黎民為念,與我們合作守城。假設(shè)能守得住,此戰(zhàn)之后,種家軍也與謀反無異,汴梁城雖破,武朝卻未亡。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上面,不太現(xiàn)實。而且,小蒼河連房子都沒建好,工期本來就吃緊,人手還嫌不夠,過冬都難,我們能撥出多少人去。倘若兩邊稍有嫌隙,以后的日子我們還過不過了……”

    秦紹謙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之所以說出來,在他心中,也是覺得可能性最小的,只是寧毅常常能人所不能,因此說給他聽,碰碰運氣而已:“那……西北的局勢就更麻煩了。”

    “明日開會,再與大家一道商議吧。”

    這是關(guān)系到日后走向的大事,兩人通了個氣,秦紹謙方才離開。院落內(nèi)外眾人還在談笑,另一側(cè),西瓜與方書常等人說了幾句,接過了她的霸刀盒子背在背上。似要去辦些什么事情——她平日出門,霸刀多由方書常等人幫忙背著,按照她自己的解釋,是因為這樣很有派頭——見寧毅望過來。她目光平淡,微微偏了偏頭,雪花在她的身上晃了晃,然后她轉(zhuǎn)身往側(cè)面的小路走過去了。

    此時本就是散席的時間,眾人先后離去。西瓜的獨自離開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久之后,院落里的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離去,仆役們收拾東西,檀兒與云竹坐在房間外的廊道上,看著落雪正在聊天,寧毅來時,檀兒道:“西瓜怎么一個人就走了。”她雖然頗善精打細(xì)算,但對于西瓜直爽的性子,其實挺喜歡的。

    “她也有她的事情要處理吧。”

    寧毅回答一句,在兩人身前蹲了下來。拖起云竹的手,看著她隆起的肚子:“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云竹笑著點頭:“還好。”她神情恬靜,只是稍顯有些瘦。

    “你跑出去,她就每天擔(dān)心你。”檀兒在旁邊說道。

    冒天下之大不韙,猝然殺皇帝,舉反旗,先前的生活一夕之間改變,縱然再親近的人,一時半會兒的也難以接受得了。無論云竹還是蘇檀兒,對于這些事情。皆有憂慮在心。云竹并不愿說,只是寧毅出門時,便往往擔(dān)憂他的安危,檀兒精明強干。但在這件事上,也未必不是逆來順受。

    一夕之間,所有人的日子,其實都已經(jīng)改變了。

    半年的時間下來,云竹明顯瘦了些,錦兒有時候也會顯得沒有著落。檀兒、小嬋等人顧著家里,偶爾也顯憔悴和忙碌。此前京城繁華、江南錦繡,轉(zhuǎn)眼成云煙,熟悉的天地,忽然間遠(yuǎn)去,這是任誰都會有的情緒,寧毅期待著時間能弭平一切,但對這些家人,也多少心懷內(nèi)疚。

    他有時候處理谷中事物,會帶著元錦兒一道,有時候與檀兒、小嬋一道忙碌到半夜,與云竹一道時,云竹卻反倒會為他撫琴說書,對于幾個家里人而言,這都是相濡以沫的意思。對于寧毅說的武朝將亡,天南將傾的事情,在升平年月里過慣了的人們,一時間,其實有哪有那么簡單的就能產(chǎn)生緊迫感呢?即便是檀兒、云竹這些最親近的人,也是做不到的。

    未有那些士兵,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面對過女真人后,反而會感覺更加真切一些。

    “每次出門,有那么多高手跟著,陳凡他們的武藝,你們也是知道的,想殺我不容易,不用擔(dān)心。這次女真人南下,汴梁破了,所有的事情,也就起頭了。我們一幫人到這邊山窩窩里來呆著,說起來,也就不算是什么笑話。未來幾年都不會很好過,讓你們這樣,我心里有愧,但有些局面,會越來越清楚,能看懂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我不管這個的,云竹也不管這個。”檀兒笑了起來,“你能安心,我們就安心了。”

    她的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這次的消息能讓山谷中的人鼓舞,對于她們,其實多少也有安心的效果。

    “只是李姑娘聽了這消息,感覺怕是很不好受……”檀兒想起來,又加了一句。

    “她啊……”寧毅想了想。

    “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消息了。”云竹道,“你待會有空,便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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